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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路(1 / 2)

沈老爷的小厮是直接跑到赵氏的院里向沈葳禀告。赵氏一怔,不好了?沈老爷身体是大不如前,那也是和以前能日趋五百里,左右挽两百斤弓比的,两年多来,除了祖母出殡后垮了一回身子,都没有请过大夫,一个多月前好端端的人,就“不好了”。

沈葳心口一阵绞痛,倏然起身,阖着双眼,因为情绪过于起伏,颈侧的血脉都暴起来,缓了几口气才道:“通知三弟四弟,备马出城。”家里刚刚淘汰了一批老马,目前只养了六匹匹马,三匹在严州府,三匹在淳安县,刚好沈家三兄弟骑马赶去淳安县。小厮忙应着倒退。

沈葳回屋快的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也不让赵氏动手,利落的脱了穿了,眼角红着血光,气压低沉道:“我现在就去县里,家里你守着,安抚好母亲,照顾好孩子们,快去请两个大夫送下去,给杭州府二姐送信,让二姐务必回来,城门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关了,这些事都要办好,明天午前,我必派人送回消息,到时候你们再动。”说完便迈步而出。

沈葳走后,赵氏直接把家里的大管事来登,几个分管事叫到书房来,命来登和两个分管事分别去租马车,寻大夫,又匆匆写了一份家书,只寥寥数语,交给一个健壮的管事,让管事租快马连夜出城,必须在明早赶到杭州府,请二姑奶奶回来。做完了这一切,才摘了头上鲜亮的饰,来到丁氏屋里。

丁氏正拉着章全家的掉眼泪,思仟,喜儿在旁边劝慰,丁氏看到赵氏进来,马上站起身子急道:“快去找人给我备马车去,我要下县去,我要去看看老爷,老爷几十年来,身子骨一直硬朗的,战场上都是整模整样的下来,什么叫‘不好了’,那个糊涂东西,事都说不清楚,就一句‘不好了’,下面的人是怎么伺候的,我当初就说他,一个人单单的非要住到县里干什么,还一个悌己人都不带,何必要如此自苦呀!”

赵氏拉着婆婆的手,把她摁回到榻上道:“我已经派来登在城里请两个大夫送下去,大爷三爷四爷都下去了,大爷说明天一早就送消息回来,说不准还会把老爷接回州府来了,我们这群人一来一回的多麻烦,再者,家里怎么多孩子,还要祖母看着呢。”

丁氏自己拿了帕子拭眼泪道:“我也是着急,你爹这么多年,除了身上旧伤复,就婆婆去的那回躺倒过,我刚才细细问了小厮,听着那症状不似伤病作的,心里实在没底,趁着还没有关城门,你派个人下去传我的话,能挪动就挪上来,州府里名医好药多,还有一群孙儿孙女承欢膝下,不比在乡下过的舒心嘛。不过,老爷也是倔脾气,大郎说的话他都未必听的,何况我!喜儿,把我的东西先收拾出来,如果老爷明天不上来,我陪着他在乡下过日子,这一回,我也不听他的了!”

赵氏等一一应了,正好惟佑下学回来给祖母请安,赵氏拉了大儿子出来,交代道:“明天娘让小厮去私塾请个假,你先别去上学了,家里姐姐病着,俊哥儿伽姐儿你带着些,娘今晚可能就歇在你祖母这里了。”又对丰儿道:“明天一早派人出去租四辆马车备着,用不用上的再说,万一老爷身体实在不好,家里女眷也要赶紧动身下去,到时候等马车就焦心了。”

第二天,沈茁带着两个管事接太太奶奶们并几个孩子下县去。丁氏看到沈茁眼眶猩红,眼窝铁青,估计是一晚没睡,心里咯噔一沉,问道:“先给我说个明白话出来,老爷究竟怎么了,诊出什么病了,一下子这么火烧火燎的。”

沈茁嗓音有些低哑,躬身道:“几个大夫各有说法,争执不下,儿子也说不明白,只是父亲自昨儿起就不能进食,腹痛不止,全身无力,实在不能上来,才命儿子上来接母亲。母亲先随着管事们出门,儿子去同济堂请卢大夫出诊。”

卢大夫做过太医院正七品的御医,致仕后在同济堂偶尔做馆,年过七旬,不好相请,丁氏也不捉着他再问了,忙打了他出去,囡囡和八斤太小就被留下了,其他人分坐了四辆马车,几个粗实的丫鬟婆子也让她们坐在车辕上,急急往淳安县赶。

沈节在县道上等着,把沈家女眷护送到宅子里,丁氏打头下车,扶着喜儿的手就往正院里扑,赵氏看着孩子们都下来了,也迎头赶上。

“老爷呀!”走到屋门口,便听到丁氏一声尖锐的痛呼。

思伽拽进了赵氏的手走进屋内,转过一排镂空剔木山水画屏风,看到沈葳拿着药碗站在床头,丁氏伏在床门口直哭,沈芯帮忙搀着。沈老爷大半月不见,脸色泛红,面上浮肿,脸上的皱纹都被拉平了几道,看着一群人进来,问道:“老四呢?”嗓音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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