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王夫人,明天是我们小李庄的莳秧赛,你们要不要去见识见识?”这天中午李大头吃过饭,背着除秧田杂草用的耙子,正准备出门时,问了一句。
安心立即好奇起来,何为莳秧赛?
不待李大头说,王卓云就温柔小声的给她解释起来,莳就是插,种的意思。
因为虞城多平原,几乎全都是水田,中间的阡陌横纵排列,十分壮观,每年到了夏至的时候,要插秧了,家家户户的时间都是差不多的,为了提高劳动生效效率,就会一边插秧一边对秧歌,看谁秧插的又正又直又快,秧歌唱的好听接的也快。
原来是这样呀,安心一下子联想到了胜利村摘青果的那场山歌比赛了,没想到虞城居然还有对秧歌的风俗,当真是有趣。
李大头见这小王公子果然知道,顿时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先到田里干活去了,只让自己的媳妇招呼他们。
安心双手食指对追,突然想起前世她曾做过的一期插秧节目,顿时跃跃欲试,拉着王卓云的衣袖,小声撒娇道:“我们也去插秧玩好不好?”
“人家莳秧赛歌都是很严肃的事,若是哪家输了,不但代表明年的收成会比别家少,而且晚上还要请赢的人吃晚饭,我们俩去看看没问题,但是以我们二人的能力,那不是去拖后腿嘛。乖了。”王卓云低声开解她,顺便揉了揉小娇妻的头发。
他很宠爱这个小妻子,如果这件事只关系到他一个人,哪怕让他为她死了,他也不会说一个不字,可是这事关系到太多人,他就不能任性了。
农民们粮为食,自然是将粮食的欠收看的比命还重要。
两个人低语的模样,安心又有些不高兴的撅起小嘴,这一幕都被李大头的媳妇瞧见了。
她笑着拍手道:“夫人既是想要莳秧玩玩,那也不是不行,我们这些水田多数为四四方方的矩形,但亦有许多是不规则的,那么就多出了许多小角落,这些小角落,我们一般都不放在莳秧赛的规定范围里的,而是等正式赛完了再来补插这些边角。”
安心的眼前立即就是一亮了,然后满怀希望的看向王卓云,并且双手合十的拜托起来,樱桃小嘴儿撅起来,那娇俏可爱的模样,简直让他没有办法硬下心肠来拒绝。
“李大嫂,不知道明天和你家对赛的是哪家人?”王卓云摇摇头,满眼皆是宠溺,拿她没办法。
莳秧只是看起来好玩罢了,真正做起来,不知道有多累人,王卓云当县令时,曾亲自下田莳过秧,当晚回来,感觉腰都要断了。
他是练过功夫的人,都会有此感受,更何况小娘子只是个女人。
他刚才说的那番开解的话,一来当然是怕影响大家速度,拖后腿,二来嘛也是怕自家亲亲小娘子辛苦受累了。
“是村西头的老刘家,他家的水田正好和我家的并排,且面积差不多。他家人丁可兴旺着呢,五世同堂,这次下田的可都是青壮劳动力,不过我们家也不差,我娘家几个哥哥都过来帮忙,他们可都是莳秧的好手,肯定不会输给老刘家的。”李大头的媳妇是个马脸女人,脸色虽然有些蜡黄,但是身材高大,手长脚长,做事极为风风火火,这个性倒让安心想起了何氏,顿生好感。
“那能麻烦李家嫂子,帮我去刘家问问,他们家是否也有边角区域呢?王某愿意出钱暂时租下那块水田,您家的那块边角也是如此,因为王某也打算和我的娘子来一出莳秧比赛。”王卓云客客气气的问道,并且首先奉上一锭碎银子,权当订金。
李家嫂子立即一瞪那马眼,力气大的将王卓云差点推翻,碎银子也掉地上了。
“公子这是瞧不起人么,你们来替我们莳秧,省了我们的功夫,倒还要给钱给我们,这是何道理?这银钱我万不敢收,若是让我当家的知道了,肯定要把我打死,还会问我是不是钻到钱眼里去了,我们虞城人可没这习惯。”
安心突然有些明白自家相公的意思了,她尴尬的笑笑,腆着脸,上前拉着李嫂子的衣袖撒娇,只因她声音甜糯绵软,每每说话,都像一把小刷子,刷到人心底去了,让听的人不自觉就降下火气,所以李嫂子也十分喜欢和她说话。
“李嫂子,其实我相公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啦,你也知道我们夫妻俩,以前没怎么干过农活,最主要还是怕糟蹋了秧苗,这些银钱就算是买秧苗的钱,你就收下吧,要不然我们可不敢去玩。”
“不行不行,我绝计不能收,否则你李大哥肯定会打死我的,我们农家人做秧苗,就没有可着人头做馒头的道理,总有多的,每年多了的秧苗,还不是照样喂了牛?不过就是几分田的秧苗而已,哪里需要什么银钱,你赶紧将钱收好。我还要去烙饼,明天带到田间去吃。中午我们可是不回来的。”
李嫂子说罢,就像后面有鬼追一样,赶紧跑去灶屋了,接着一阵小麦饼的香气,就从灶屋里飘了出来。
安心低头看着手里的碎银子,朝着王卓云眨了眨眼睛,心里头也暖暖的,没想到这虞城的人也和桃源村的人一样纯朴善良。
王卓云闻着小麦饼香,突然有了主意,对着安心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她立即大点其头,然后快速跑到灶屋里。
李嫂子正好将一锅煎饼出锅,听见安心的话,便立即用手在围裙上面擦了,解下围裙道:“那行,我赶紧去刘家,替你们把这事儿说了。省得你们老是挂在心上,说妥了,明天也可以安心玩了。”
李嫂子一走,王卓云立即捏了捏安心的小手,朝着某处吩咐了一句:“影一,你去村尾的张屠户家称五十斤上等的好猪肉来;影六,你去小李庄杂货铺买一百斤精细白面粉来;影三,你一会注意,如果看到李嫂子出了刘家门,就想办法缠住她,拖延时间,最好让她天黑才回来。”
“是,主子!”三个声音同时在暗处响起,随后又悄无声息。
没过一会儿影一和影六就扛着东西回来了,王卓云让他们俩守住李家的灶屋门口,尽量防止有人过来打扰。
接着夫妻俩个人带着两大包东西就这样消失在原地了,影一和影六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震惊,但很快又归于平静,但对于王卓云和曾安心这两个主子,却是更加多了一份尊敬和敬畏。
张氏正带着王如佳和上官朝笛在悠然农庄里摘菜,那些菜长的太快了,他们都来不及采收,有时候只得任凭了它们自己开花结果落地又再发芽开花。
“咦,安心,你们拿着这些东西做什么?家里又不是没有猪肉和面粉?”张氏站起来,古怪的问道。
王卓云将东西放下,又去厨房里找出砧板和菜刀,开始打水洗肉剁肉,并不掺与她们母女几个的闲聊。
安心便将小李庄的情况一说,又道:“李嫂子非不肯要钱,我想着,只有做些吃食带过去慰劳大家啦。这些肉包子明天我都要带到田里去的,如果我不在小李庄买过东西,那我要如何和大家交待,原本空着手的夫妻俩,突然弄出一堆肉包子来呢?”
“说的有道理,既是如此,那我们都别摘菜了,赶紧帮着安心把肉包子弄好。”
王卓云力气大,手脚又快,没过片刻功夫,就将那肉剁的细如沫,张氏开始给肉调味,王如佳则指挥着上官朝笛拌面粉,揉面团。
看到这面团,王如佳突然卟哧一声笑出来。
上官朝笛鼻尖上沾了一点面粉,看向她:“大嫂,你好端端的笑什么,难道我拌的手法不对吗?我们家酒楼大厨就是这么拌面团的,我从小就看着呢,做出来的包子,皮儿薄而且面团很有弹性,特好吃。”
王如佳的肚子已经微有显形,她捂唇笑道:“不是不是,你拌的很好,是我想起我第一次来这里,非要和月荷一起拌面粉,结果不是粉放多了,就是水放多了,结果把安心家要吃一个星期的面粉,都给拌了。”
她这样一说,安心和张氏也都记起来了,那时候小高明还在张氏的肚子里,唉呀算算时间过的真快呀。
几个女人都是做事的能手,等馅儿一拌好,立即就开始做包子了,并且手上忙活着,嘴里还在闲聊,说的当然是上官朝笛和曾爱军的婚事喽。
一般女子说到婚事,肯定早就羞的抬不起头来了,但是上官朝笛却是大大方方的,直接跟安心说婚期就定在八月初八,还让安心和王卓云一定要回来,否则饶不了她。
王卓云也在旁边,进进出出,一会从李家拿蒸笼装好生包子,再让影一帮忙生火,开始蒸包子,一会进来空间听到这话,便思考了一会道:“当初我娶安心时,二哥给我出了个好大的难题。等他成亲的时候,我一定会到,而且会投桃报李的。”
“江傲去,你还敢为难二哥吗?你不怕你的小娘子再失踪了?”上官朝笛目光飘向安心的方向,若有所指。
王卓云立即紧张起来,要不是张氏在这里,他恐怕马上就要将安心抱住了,脸上也涨红了说道:“都说成亲那天无大小的,如果二哥非要这样记仇,那我以后只有寸步不离的跟着安心了。”
张氏和两个媳妇同时笑出声来,安心则是无语娇媚的瞪了一眼王卓云,但是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影一好郁闷噢,他堂堂影卫哎,多么高大上的职业,多么狂冷拽的风格,现在却要坐在这里烧火,简直是大才小用嘛。
但是主子的吩咐,他不敢不听,只是他真的好奇死了,主子明明和夫人一起消失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