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夜色渐深空气也愈发寒冷,借着淡淡的月光,骑在牛背上的青衫少年隐约可以看到自己嘴巴里呼出的白气。
白衣公子公羊御柳依然若无其事的捏着手里那一把实际上沉重无比的白铁扇,默默的走在前面,时不时的用白铁扇扇扇风,仿佛他真的很热一样。
当然这种季节谁也热不起来,牛背上的少年确定他只不过是拿个扇子在那儿装腔作势而已。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扭过头起身问道:“你是不是该说说你这四年都经历了什么?”
李默兰听了他的话,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答道:“我练了四年剑。”
公羊御柳惊讶的问道:“只是练剑?”
李默兰想起了两个月前在浔阳城外的清水湖畔的事情,又补充道:“还杀过人。”
这可真是相当简略的回答,看着少年有些木讷的表情,公羊御柳不知道该说什么。
“练剑……杀人?这样一想,你这四年过的可真是无法言语啊……我记得你四年前只是一个普通人才是吧,四年后竟然可以提剑杀修道者,这变化简直和妖孽没有区别了。”
“因为我是个天才。”
这个回答听上去相当的自恋,但是李默兰每次这么说的时候都没有露出任何沾沾自喜的神情,看上去十分平静,莫名其妙的就会给人一种说服力。
实际上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故而没有蓄意的自夸,只是在陈述他所认为的事实。
“若是四年前你这么和我说我一定会狠狠的笑话你,但是现在我还真没法反驳你的自恋……甚至你就算不这么说,我也把你当作一个天才看待。只是……你这一身本事是谁教的?那个枯老头?说起来我只知道他的姓,不知道他的名儿。”
“就是他教的。”
“我就知道,当初第一眼就感觉到那老小子看着黄鹂儿色迷迷的眼睛下面充满犀利,总觉得是个高人。”
“他那好色是真的,只是有色心没色胆,光棍了一辈子,让人心疼。”
“说起来,这老头儿怎么没跟着你一起?你俩不是与这老青牛一块儿行走红尘么?”
“这死老头子传授了我一身本事就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去冥界了。”
李默兰说完这句话,便默不作声,看着远处夜空里的皓月,静静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冥界……他老人家去冥界……好吧,抱歉。”
公羊御柳怔了怔,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于是便闭上了嘴巴,沉默不语,眼中却浮现出了四年前那个在槐花村里口出狂言扬言自己是北海剑仙的枯老头。
对于四年前那个在槐花村和他煮酒论英雄的邋遢老头,其实公羊御柳是很有好感的,不说一老一小性格上可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而且他本身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了那个老头的与众不同,并且暗暗推测是隐世高人之流,没想到四年过去,当初那个喝酒喝的酩酊大醉的老头儿竟然已经不在人世间了,或多或少让他有些惆怅。
当年那老头子自行吹捧说他是北海剑仙,那时候的白衣公子并不相信,现在看看这个四年里实力暴涨的李默兰,没准儿那老头儿真的是北海剑仙?
不是北海剑仙,谁能教出那么厉害的徒弟?
白衣白扇的公羊御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旋即想想怎么可能呢?苦笑着摇了摇头。
路途比较安静,心情糟糕眼睛通红的小姑娘秦礼趴在黄鹂儿的怀中沉沉睡去,身上盖着厚实的兽皮棉衣,她白天遭逢大难,心情已经疲累到了极点。没过多久,黄鹂儿也困意涌上心头,躺在板车上相继睡了过去,抱着秦礼,唯有李默兰和白衣公子公羊御柳还无睡意。
大半夜过去,前方的道路终于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灯光渔火。站在半山腰的山路上,李默兰和公羊御柳远远的看着山下那一片繁荣的人间,看着依旧灯火通明的夜市,还有那些游人商贩,心情好了一些。
那是嵩州一角,应该是个小郡城。
李默兰看着那一片夜色里繁华依旧的人间城市,说道:“你到了嵩州以后准备做什么?”
“你呢?你去嵩州又是要做什么?”白衣公子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