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再过几个月,这里唯一的那棵樱花树就要开花了。
她忽然没来由地想到了这句话。
不记得是怎样走出那间冷清寂寥的矮脚木楼,玖木绫漫无目的地巷间缓步穿行,周遭熙熙攘攘吵闹嘈杂的群似乎已于自己毫无关联。
她还记得初次走入吉原时身后的世界有夕阳黏连天际线边,描绘着如火似炎的炽烈颜色,灼烧得双眼隐痛。
——吉原的街巷间断然别想见到这般景象。
吉原所拥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夜,这才是独属于此地隽永不变的亘久基调——
泯泯长夜中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受到孤独,也就更加渴求陪伴,需要从他的温度和碰触中汲取些微的慰藉。
此时此刻,置身暖色的笼灯环绕中,玖木绫却将无枝可依的感受体味得十分明晰而深刻。
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生而为何。
世界所呈现给她的事实与她自身本真的认知全然相悖,她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所见,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所闻,不敢相信手指所能碰触的一切,不敢相信皮肤所能感知的全部。
眼前滑过一张总是皱着眉头看起来脾气很坏的脸,清楚分明的五官轮廓早已熟稔于心。
她无意识地伸出手去,那张脸却她的指尖即将触及的前一秒破碎成缭乱的水纹。
仿佛霎时间惊醒,玖木绫触电般收回自己尴尬地悬半空中的手。
环抱住自己的两肩试图填补惊惶失措的内心猛然冲起的空虚感,她紧抿起了嘴唇,讷讷地低声道,“这种时候跑到哪里去了啊,混蛋……简直活该被蛋黄酱灌肠而死。”
正当她站吉原街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的光景,一声蛮横的高呼破空递到了耳旁:
“……喂,那边的,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里面的内巷正处理土突的紧急情况,都给赶紧靠边站!”
显然这段命令中透露出的信息事与愿违地勾起了围观群众的极大好奇心,各类路甲乙丙丁一路交头接耳纷纷涌了过去,被蒙面的女忍手拉手组成的屏障隔了外侧,仍不死心地止不住向内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过了一会儿还是不见结果,终于有按捺不住旺盛的窥探欲,冒出头来大声嚷嚷道:
“说,到底是生了什么大事啊?应该不会影响吉原的正常营业吧!”
……真是群无聊透顶的痴汉。
没什么兴趣地往群密集的方向浅瞥了两眼,玖木绫看着瞬间空荡了不少的流量,抬腿便向影稀少的地方走去。
依稀之间,她听到女忍不带任何情绪的嗓音公式化地回复道:
“没什么,只不过是有个银色卷的浪公然闹事罢了,们自卫队‘百华’很快就能搞定。”
……
银色卷?浪?
喂喂少开玩笑了,该不会是那家伙吧……
脚底下生生一滞,玖木绫抽着嘴角飞回过身去,钻进了还不明真相单纯围观的拥挤潮里。
“那边有个脱了三角内裤的!”
一路磕磕绊绊挤到最里面,她一旋手指向外围常年漆黑一片的天幕,中气十足地放声道。
唰啦——
所有齐刷刷地顺着她的手指向的方向回过了头去。
趁着把守的百华稍有不备,玖木绫一矮身以难以置信的度瞄准了空隙间一头扎了进去,旋即抖晃着撞入视野的景象让她高高挑起了眉梢——
离她最近的是一个趴地上生死不明的瘦弱少年,整洁朴素的衣衫沾满了尘土,后脑勺的正中央牢牢地扎着一把冷黑色的苦无。
稍远一点的位置,站着艺妓打扮的志村新八,标志性的圆眼镜反射着含义不明的白光。
而就新八的身侧,赫然是血流满面双眼圆瞪的坂田银时。
密密麻麻数不清数的吉原自卫队‘百华’则排列更远的地方,为唯一没有用黑布蒙着面的女口中叼着一根铜制烟管,一道浅浅的刀疤横贯侧脸颧骨的位置,身形袅娜目光却凌厉,微斜着身体抱臂而立。
——果然,刚才还是装作没有听见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就好了……
错愕的表情只脸上出现了一瞬,随后玖木绫的嘴角抽得更厉害了些。
先注意到她唐突的闯入,坂田银时颤巍巍地抬起了涣散的红眸,看着她咽了咽口水断断续续地开口,“花子……那身奇怪的打扮是怎么回事……?”
“……满脸是血的怪真的有资格说吗爸爸。”低头看了看身上不协调的男式狩衣,玖木绫伸手一提衣领就将外套拽了下来搭手臂上,露出里面薄薄一层轻便简单的素色和服,“啊,请们继续吧,要回去接客了。”
“等、等等!晴太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