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再醒来时已天光微亮了。
眼瞅着元旦将至[注11],京城之中各大衙门都开始轮流休沐。胤禩今日难得赋闲,雍正爷则午时才需到造办处走一趟。歪打正着,二人一月未见,昨晚便显得格外疯狂。
胤禩睁开眼睛时候,腰还有些酸痛,但是并未想动弹,于是慢慢地端详着拔步床棚顶上红木纹路,悬挂床帏地方是雕花镂空出来一副“麒麟吐书图”,《名山藏》中有载:孔子将生,麒麟吐玉书于阙星。这便是期盼天降圣贤,叫化百姓意思了。
他微哂了下,觉得自己是思多想多,草木皆兵了。
昨晚一番共效于飞,化解了长达月余思念之余,也让冬夜情感再次被点燃。回京之后朝堂上风起云涌无声刀戈,似乎映衬草原中方方算计不过是微末毫厘。人心都是自私,都需要自保,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身匝四哥还熟睡,胳膊压自己颈项下头,就这样霸道地圈了他一夜。
胤禩无奈地略施纵容,便想起了昨夜他骑某人身上揶揄:“四哥……如此用力,弟弟还当……唔、府内缺人。”
四哥当时没搭理他,只是箍住他腰身狠狠地再要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噬咬起耳垂:“那次马车里就想教训你。四哥府里是缺了人,少了八弟就不行!”
此间情话,当时笑谈,回想起来,却无一不惹人动情。
胤禩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对嫂子们无甚愧疚——皇子阿哥终其一生会有无数个女人,他们永远不可能一个女人身上得到全部,而是从不同女子身上攫取不同东西,家人、盟友、传宗接代……
但,心头知己位置,仅此唯一。
摸了□侧熟睡之人手,胤禩心情尚好,便翻了个身子,背对着雍正爷向内侧卧着,琢磨起了事情。月余前草原,与今兹京畿,让他略略醒悟了权利纠结暴风圈之中,无人能够真正逃得过去。他已然无从知晓四哥到底有无草原之上算计筹谋,却免不得想要再试探一下,四哥对他纵容程度。
说起来,还是为了良嫔。
雍正爷本来是与胤禩牵着手睡熟过去,自打重活一世,“十岁”起便多了个习惯:手中攥一串仿照“醒梦居带回来那串十八子沉香木”磨出礼佛手串。而同小八日益交好密厚,这个习惯,竟变成了每每有机会共赴巫山,便要事后擒住弟弟手好眠。
上辈子胤禩何曾与他这样亲近,遂寅起能见到八弟身侧相伴,便定不是发梦了。
而当胤禩转过身去,雍正爷便很转醒。
胤禩只觉得温热而又迷顿气息从身后靠近了自己,光/裸大腿架上了他酸软腰身。
“这就醒了?”熟悉温热气息缭绕后颈。“晨间没事,昨晚累到你了,再闭一会儿眼睛。”说罢,手掌便贴到了眼睑之上。
胤禩没动,只是顺着他那力道阖上眼睛,故意含含糊糊地发出了一声:“想事儿呐……”
雍正爷笑了,手滑下来扳住了肩膀,将人转过来:“想什么?你想多,一准不是好事。”他不过随口虚应,自诩昨晚雄霸驰骋、脉脉柔情,弟弟应再无造次道理。
胤禩却沉吟了下,像是不好意思,又似难能启齿,话再舌尖上反复滚了数次,直到雍正爷要憋不住主动开口,方道:“是我额捏。”
“良嫔母?”
“刚刚回京,想必汗阿玛忙着处理噶尔丹余党诸事,大哥太子与内阁大臣俱无一得闲。我每想按四哥提点,圈拢我额捏与汗阿玛,却不知如何……”
雍正爷听到这里,就明白了:其实给良嫔升个位份就乃皇父一句话事情,然年前事忙,年后就要论功行赏,一旦赏赐结果盖棺论定,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四爷从不是愚笨之人,听话听音,便问道:“小八可是想让四哥帮帮忙?”
胤禩犹豫了下,不是不想麻烦四哥,而是想着如何措辞——才即能达到目,又不惹四哥猜忌他早有筹谋。
倘若当真是面对一个19岁少年情人,欲擒故纵达到目,兴许不是问题。然而胤禩面对却是个内芯里装着个年龄超过一甲子老鬼。老鬼看他想说未说,低头筹谋样子,心里便生气了不好预感——昔日允禩若是得了什么鬼主意,一肚子闷坏又要立个牌坊时候,便是如此表情。
果不其然,胤禩大概自觉姿态做得够了,便说:“是愧想求四哥帮个忙。昨日见讷敏,聪慧可*。如若四哥不弃,改日抱进宫中时候,阖家团圆,能让弟弟提上一嘴……”
雍正爷一听,素来只有铜钱眼儿大心便不痛起来——还说是晨间琢磨思维!这等利用十几日小儿行径,不是蓄谋已久谁能想得出?!
然而不痛归不痛,转念一想,至少老八这起儿是明摆明讲清目,虽然眼瞅着又有试探自己底线意思,但相较上辈子缩手畏尾、阳奉阴违,不知好出凡几!作为一个自小柔奸成性狐狸,能做到此番,已经算是很有进步了!
其实雍正爷这人,性情是十足傲娇。处于我可以调戏你,你却不能背叛我范畴。他其实早已想再寻几个机会卖胤禩巧儿——管小八对自己起没起疑心,争储大业势必行。且斗大恩惠摆那里,就算有一天逼不得已要将话挑明了,量胤禩也不能甩脱开去。但是若是由胤禩主动提出半求援半试探……素习不*授人以柄,又惯于发号施令雍正爷,傲娇毛病就犯了——但他自己显然并未意识到。
胤禩见他总也不开口:“是弟弟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