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勃律对吐蕃来说,战略地位异常重要,从吐蕃前往碎叶川流域如果不经过大唐安西,那么就要取道小勃律。 同时,小勃律也是吐蕃进入河中地区,或者吐火罗地区的重要通道。开元十年,吐蕃与大唐在小勃律大战一场,结果铩羽而归。黑子就是在当时的大战中负伤落难的。
从吐蕃通往小勃律有两条道路,准确来说应该是两条河的河谷。
孽多河河谷,冰凉的雪山融水从高原上奔腾而下,声势浩大,哗啦的水流声掩盖了河谷里的战马嘶鸣声。一支人数庞大的军队在河谷中小心翼翼地走着,队伍之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座金色豪华的小型架辇,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耀眼。
架辇开始是由数匹牦牛拉着,,从逻些城出,一路向西北走,走到与小勃律之间的群山交接处,才改由八名状奴用肩膀抬着前行,沿河一条河的河谷顺流而下。
“末洛桑,究竟还有多长的时间才到碎叶镇?”
一把不耐烦的声音从架辇中传了出来,从声音的清脆度判断,应该是一名小娘。
一名骑士赶紧凑过来,靠近金色的架辇,回答道:“公主,前面就是孽多河河口了,其最狭窄处建有都城,孽多城。过了此城向西,可以到达连云堡与婆勒城,过了连云堡就到是五识匿国,然后越过外阿赖山……”
“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我是问你还需要多长时间。这鬼天气热死人了,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架辇里的公主显得相当的不耐烦。不止是她,所有的吐蕃人都有如此的躁动,在凉爽和寒冷的高原上生活惯了,哪里承受得起炎热的气候。出了吐蕃国境,越过那崇山峻岭,一路下坡,天气就越来越热,沿途的小勃律人甚至都打赤膊。
末洛桑苦笑道:“大概还需要三个月吧,不过如果公主愿意弃辇骑马的话,估计可以提前一个月。”
架辇里传来了公主摔东西的声音,然后就是公主的娇叱:“弃辇?你是想让我死吗?我死了你们就可以回去复命是不?就不用再受这活人罪……”
话还没说完,架辇突然就歪向一边。抬架辇的数名奴隶中,有一人突然昏倒在地,猛增加的重量让他的同伴吃不消,沉重的架辇歪向一侧,架辇里的人大声尖叫着向歪倒的方向摔倒,让本已不平衡的架辇雪上加霜。眼看架辇连同架辇里的人都要掉进孽多河里,架辇附近一名强壮的武士快步上前,一手就托住歪歪欲坠的架辇,只见这名救驾的武士双腿弯曲,额头上的青筋暴突,龇牙裂齿。沉重的架辇在他的全力托举下,居然被稳住,并缓慢地被抬了起来。
在士兵们的帮助下,架辇安全地被平放落地。
一名赭面泥唇的小娘从架辇里走出来,黑红黑红的脸,似有泥巴在唇,身穿胡服系毛带,肩上一件丝绸披风,风格颇为怪异。
七名奴隶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上,拼命地磕头,有懂吐蕃语的就不停地喊着:“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妆相怪诞的正是吐蕃公主卓玛类。她没有理会跪地求饶的数名奴隶,将目光看向那名雄壮的武士。
“你叫什么名字?居何职?”
小娘用手指指着救驾的武士问道。
武士双腿跪下,恭恭敬敬答道:“回公主,奴名达布赤穹,十夫长。”
卓玛类道:“好,现在起,你就是百夫长了。”
“奴达布赤穹,谢公主提拔,愿为公主粉身碎骨。”
达布赤穹一边磕着头,一边感恩地表着忠心。
卓玛类咯咯直笑,道:“粉身碎骨么就不必了。不过,”话锋一转,卓玛类指着跪在地上的数名奴隶,厉声道:“他们,胆敢冒犯本公主,罪该四分五裂!”
“是,公主!”
达布赤穹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迟疑,敏捷地站起来,拔出弯刀对准其中一名跪在地上的奴隶就劈砍下去,刀光闪过,一条手臂应声落地,鲜血洒了满地。
“啊!”
一声痛苦凄厉的喊叫声震彻河谷,大有压制奔腾流水声的劲头。
被砍断手臂的奴隶痛得翻滚在地,不停地哀嚎着。
达布赤穹没有放过已经受到重创的奴隶,再次举刀看准另外一条手臂剁下去,随着钢刀切泥土的沉闷声,又一条手臂从奴隶的身躯分离开来。剧烈的痛楚让再次受创的奴隶昏死过去。
公主的命令得到了忠实的执行,达布赤穹又将躺在地上的无手奴隶多分了两段,一具没有手脚的四体就血淋淋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意犹未尽的达布赤穹狰狞着脸,看向了第二名奴隶,脚步慢慢地向他靠近。
“和你拼了!”
这名奴隶跳了起来,嘴里说的是唐言。
距离太近了,达布赤穹没有预料到奴隶竟然如此的血性,赤手空拳就敢来搏斗,这是在以往没有遇见过的。跳起的奴隶撞在达布赤穹的身上,差点就将他撞下河谷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