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晓说了不需要休息,沈宴如也没有客气。八号考试结束,她就订了九号的票飞上海。在这之前,她们还要从小城乘汽车到省城去转飞机。
所以九号一大早,两人就起来收拾行李。
直到这时候,安知晓才发现,不过就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两人累积下来的东西,却已经相当可观了。
沈宴如的习惯,出差的时候一向都是随身携带行李。尤其是不带助理的手,去办理托运的手续总是十分繁琐。她当初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小行李箱,除了笔记本电脑和吉他之外,就只有几件衣服。
结果明明在这里没有买什么东西,现在收拾出来的,却是两个行李箱都装不下了。
安知晓同样如此。当初她搬到沈宴如这里来的时候,基本上没有行李。大概是习惯了居无定所,所以她始终都是一个背包走天下的架势,身边没有任何累赘的东西。
结果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收拾出来的东西,一个行李箱竟然差点儿装不下!
安知晓不信邪的将东西重新一件一件的搬出来检查,究竟多了什么,竟然装不下了?
几套衣服,是她搬过来之后沈宴如买的,说是公司福利。几本书,是乐理相关的,她在学习之余休息的时候看一看,放松一下脑子。除此之外全都是些小玩意儿,喝水的杯子,小风扇,洗面奶润肤乳牙膏牙刷漱口杯……看上不不占地方,但实际上收拾起来却也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厚厚的一叠稿纸,都是沈宴如灵感突发的时候写下来的,后来整理过录入电脑之后,这些就相当于是废稿了。本来沈宴如是打算扔掉的,但安知晓却觉得很有意义,所以都收了起来。
安知晓长到这么大,不知道换过多少住处,但这竟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搬家”的感觉,东西越收拾越多,每一样都舍不得扔掉,最后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还有些装不下。
她不得不问沈宴如,“姐,飞机行李限重多少斤?”
“随身的行李限重五公斤。”同样为此发愁的沈宴如看看自己的箱子,再看看安知晓的,想了想还是道,“估计要托运,索性都带上吧。”
反正头等舱托运行李限重四十公斤。
于是安知晓便痛快的将所有东西打包装了起来。
不过收着收着,安知晓心中忽然生出了几分不舍。
这是安知晓首度产生不舍这样的情绪。对她来说,居无定所已经成了习惯,住在哪里都是一样,反正也只是个睡觉的地方而已,四星级大酒店里的高床软枕是如此,花店里两张桌子拼出来的“床”也是如此。
从她有记忆开始,住过太多太多的地方,从未有一处让她觉得留恋。
所以离开村子去上学,安知晓并不会舍不得。离开乡下到城里来,安知晓也觉得理所当然。
以前安知晓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心比较冷,比较硬,所以感觉不到那些柔软的情绪吧?毕竟生活所迫,让她实在是没有闲情逸致去生出那些惆怅的心思来。
在刚刚搬到沈宴如这里来的时候,安知晓同样也不觉得这个地方会有什么特别。
更不必说这只是个酒店的房间,来来去去,本就不应该生出什么感触。
但也许是因为住得久了,也许是因为跟自己住的人不同,总之这间房间,渐渐从“睡觉的地方”变成了“像家一样的地方”。
虽然住在这里的时光宁静又枯燥,几乎每天都是同一个样子,然而细细想来,却又发现每一个地方似乎都留着记忆。
琐碎,却难忘。
行李大可以打包带走,可是曾经在这里经历过的日子,却是不能够带走的。
沈宴如收好了东西,转头便看到安知晓在发呆。这种情况的确是很少见,所以她忍不住走过去问,“你在想什么?”
“我……”安知晓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想要遮掩自己心里的想法。于是胡乱的找了个理由,“我在想,去了上海之后我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