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晓正扶着楼梯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就听后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然后很快胳膊也被人抓住了。
张耕盯着她问,“安知晓!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安知晓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不是看到这个人的话,她都快忘了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又是为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一看见张耕,不由有些牙根发痒。
这会儿正是午饭时间,同学们都已经飞奔赶往食堂,这会儿楼梯间没有人,安知晓小心的往后靠了靠,让自己的腰有个支撑。
她正觉得不爽呢,就有人主动凑上来找虐了,不满足他岂不是太对不起他那么积极?
“同学,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她微笑着说。
张耕脸色微微一变,“你不认识我?”
安知晓做回忆状,“倒是有点眼熟,不过每天要见的人呢那么多,可能一时没有记住。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张耕一番抱怨的话梗在嗓子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差点儿怄出一口血来。
他原以为安知晓是个傻白甜,毕竟年纪轻轻就走红,这样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不得意忘形?被人追捧多了,自然就会失去判断力。只要自己表现得当,肯定能够吸引她的注意力。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就算安知晓之前不记得,见到他也该想起来了,这么说分明就是故意的。
但即使是这样,张耕也不能够扭头就走。他努力平复下心情,摆出笑脸,“学妹说笑了,昨天我们才见过。图书馆附近,有人纠缠你……我叫张耕,还记得吗?”
“哦……原来是你。”安知晓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我记得昨天我道过谢了。”
张耕的笑脸都快维持不住了。
他虽然有点儿小心思,但其实城府并没有多深。毕竟之前因为容貌俊俏,这一招使出去几乎无往而不利。
——倒也不是说每个人都会被他迷得团团转,但人是视觉动物,一个大帅哥好声好气跟你说话,是个人都不可能产生恶感吧?而有了基础的好感,再往下走就容易多了。
所以安知晓的反应,是真的让张耕有些摸不准该怎么办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是的……不过当时被记者拍到了照片。我想来想去,还是打算问问你这边是怎么处置的。毕竟你一个女孩子,要是暴露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那个啊,公司这边会处理的。”安知晓说,“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具体怎样,张耕当然比她更清楚。昨天的照片他发了好几家媒体,但最后竟然没有任何一家愿意用。按理说发了新闻之后再澄清,对媒体来说也是有好处的,既不得罪人又能提高销量。现在这样,明显是早就有人打过招呼了。
张耕本来还打算发到网上去,但是后来左思右想还是放弃了,因为那样太容易暴露他自己。
而且今天来学校之后,他便发现之前安知晓跟杜文宏的那些流言居然也澄清了,一时间危机感更甚。
见安知晓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张耕咬了咬牙,道,“处理好了就好,我没什么事了。”说着看了看楼梯,“一起走吧?”
他的态度让安知晓更加警惕。
她很清楚,世界上有个词语叫做“既成事实”,要制造绯闻,根本不需要当事人说什么,只要制造出令人误会的场景就可以了。比如昨天那种。
她原以为周钰那边处理之后,张耕就会消停了,但是看样子根本没有。
显然,对方还没死心呢。
安知晓也没有跟他周旋的兴趣,但楼梯摆在这里总不能不让人走,索性不理会他,扶着扶手慢慢走到了一楼。因为当着张耕的面,就算腰酸腿疼也不能表现出来,憋得她心里更加不爽了。
张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已经这么慢了,他还能落在后面。
终于到了一楼,安知晓正打算伸手去开楼梯间的门,就听见张耕在身后叫,“学妹小心!”
她早就防着这一手了,张耕第一个字才叫出来,安知晓便转身往负一层的楼梯跑。
下一瞬间,“嘭”的一声巨响,楼梯间的门被几个追打着的男神撞开。也不知道张耕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怎么回事,总之他愣愣的站在原地,正好被门板扫到了高挺的鼻梁,瞬间便捂着脸蹲下去了。
明明应该没有声音,但安知晓总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咔嚓”一声。光是听听那声音就知道,要是自己没有及时让开,被撞到身上会有多惨。
这个变故似乎来得有些猝不及防,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安知晓扫了一眼张耕的站位,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什么,他站的这个位置,后退一步就能安全无虞。而且安知晓回过头的时候,还注意到他伸出手,很显然是打算拉她,结果没有拉到,然后才愣住了。
虽然她很不想阴谋论,但是能够提前察知危险提醒自己,他自己却没有退开,这一点实在是太可疑了。
安知晓设想了一下如果张耕拉到了自己会怎样。
显然,他拉住安知晓后退一步的话,两个人就都安全了。但是毫无疑问,那样的话安知晓就会被他揽在怀里,跟破门而入的人面对面,好像对方撞破了什么好事一般。
啧,同一个手段居然还反复用,当谁都是傻子吗?
安知晓扶着楼梯,连自己的腰酸腿疼都忘了,努力摆出担忧的表情,“张耕学长,你没事吧?”
她这一喊让其他人也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将张耕拉起来,查看伤势。但张耕一只手始终捂在鼻子上不让人看,安知晓远远的看了一眼,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动画片来。
故事大概是改编自黄粱一梦。说有个书生做梦梦见自己考了状元,取了一位国色天香的小姐。不过这个小姐有个毛病,就是总举着一朵花,遮住自己的鼻子。丫鬟们解释说,这是因为小姐喜欢花,要闻到花香味才舒服。书生便相信了。结果新婚之夜洞房花烛,盖头撩上去他才发现,原来这位新娘是个歪鼻子。书生一梦惊醒,旁边的黄粱米饭已经蒸熟了。
嗯……这个故事的寓意很深刻啊,安知晓扶着腰往宿舍楼走的时候,还不忘在心里做出总结。
回到宿舍,安知晓很快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不过鉴于张耕本人在学校里的名声很大,即便安知晓没有刻意去打听,也知道了张耕具体的伤势。消息是杜颖他们吃完饭之后带回来的,可见传递之快。
“听说了吗,咱们校草张耕鼻梁骨骨折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肖梓嘉进门之后,故意压低声音问。
“是真的。”杜颖说,“有人看到他被送去医院了,听说撞得很厉害,还能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很难说。”
“所以校草要变成歪鼻子校草了吗?”肖梓嘉也不知道是哀叹还是幸灾乐祸。
对于一个“靠脸吃饭”的人来说,受了这个伤,对于张耕来说恐怕才是最难以接受的吧?
安知晓想了想,转过头来问,“知道是怎么撞的吗?”
杜颖摇头,“听说是撞在门上了,大概是不小心吧?这下他后援会的女生们都该哭了。”
大概是张耕撞断鼻梁这件事的传奇性和戏剧性更加吸引眼球,所以当时跟他同处在楼梯间里的安知晓,居然就这么被大众舆论给忽视掉了,八卦的时候都没有被扒出来。
安知晓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怕麻烦,但现在最好还是不要惹麻烦。
毕竟,她现在已经受到了十分惨烈的“教训”。
下午没有课,安知晓在宿舍里躺着,翻来覆去都觉得身上不舒服,忍不住打电话给沈宴如,“我今晚住在宿舍,不回去了。”
“怎么了?”沈宴如连忙追问。
“不舒服,不想开车。”主要是有点被沈宴如吓到了,身体不爽,心情也跟着不爽。
挂上电话之后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之后被敲门声惊醒,揉着腰下床去开门,看到沈宴如站在门口时,简直以为自己眼花了。
“姐,你怎么来了?”安知晓呆呆的问。
沈宴如把人推进房间,搂进怀里,“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身上很难受吗?”
其实如果单纯从感受上来说,不舒服是真的,但也不是绝对无法忍受。但是现在罪魁祸首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安知晓当然不会继续忍耐。她整个人几乎是挂在沈宴如身上的,声音里都带上了清晰可辨的委屈,“难受。”
这样靠在沈宴如怀里时,安知晓觉得自己好像又变成了小孩子。不必去顾虑任何事情,可以任性、哭闹,仿佛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原本五分的委屈,这时候陡然变作了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