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嘿嘿笑。
“你想没想过一个问题,咱们所在的现实世界或许也是许多世界里的一部分,或许也来源于某个人的梦。你我之所以没有觉察那是梦,就因为咱们本来就是梦中人。”我说。
“或许现实世界里也有一个类似梦魇的东西,你如果启悟了,梦中知梦,它就会清除掉你。”藤善呵呵笑。
“或许吧,谁知道呢?”我说。
我们三人就这么往前走着,眼前除了荒野就是荒野,连座山都没有,寒风低吹,荒草起伏,天空永远都是尿黄色,无日无月。
在这里不知道饿也不知道渴,更不知道累,可还是得休息。身体不累精神累,走在这里就像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航行一样,枯燥乏味,精神疲倦,对人的意志是很大考验。
尤其无法计量时间,没有白天黑夜的明显界限,只能累了就休息。开始我们三人还有干劲,使劲往前走,等到后来休息的间隔越来越短,走了没多远就要休息。
藤善盘膝坐在地上,一会儿又躺着,什么姿势都别扭,骂骂咧咧说连棵树都没有,哪怕有块石头靠一下呢。
幽若十分乖巧,她坐在地上,让我枕着她的大腿。我哪能这么干,藤善还在这,我还没到虐单身狗这么残忍的地步。
藤善骂道:“这什么鬼地方。哪怕是阴曹地府呢,小爷也不怕,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就是这无头无尾的地方最让人闹心。走到什么时候算是个头。”
我苦笑:“如果真有地狱,这就是我心目中地狱的样子,在荒野上放逐。现在还好点,是三个人一起。你想想如果只有你自己在这里呢?”
“那我非自杀不可。”藤善说。
“可你想死也死不了,因为你就在地狱里,你已经死了。”我说。
藤善从地上坐起正色道:“这到也是个问题。活不下去也死不了,什么人也没有,自己一个人被放逐在荒漠草原里。唉,我不敢想了,太可怕。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我有气无力地说:“还能怎么办,既然已经走了这么远,那就顺着这个方向继续走下去,走到哪一站我也不知道。”
藤善重新躺下,叼着草根打瞌睡。我和幽若也没有说话。
我睡不着,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耳朵动了动,神识似乎不受控制的澎湃起来,我隐隐约约听到远处有很奇怪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藤善也爬起来,我们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我们站起来,驻足远眺,很远很远的荒原深处似乎升腾出一片黑色,具体是什么看不清,因为实在太远了。
我问幽若能不能看到是什么。
幽若咬着下唇踮着脚表示看不清楚,我索性蹲下来,把她扛到脖子上。她满腮通红,骑住我的脖子,往远处看。
看了片刻她惊喜道:“哎呀,是一座山。”
我和藤善互相对视一眼:“没看错?”
“是啊,是一座山。”幽若说。
“走!”藤善风风火火拉着我就走。
我把幽若放下来,我们三个人向着声音的方向去,远处这黑糊糊的东西忽远忽近,若有若无,不像是实体东西,倒像是一阵随风即散的烟雾。
看着它挺近的,似乎在眼前,可真要走起来,真是望山跑死马。我们在荒野中走了很长时间,那黑森森的东西就在远处,似乎距离一点都没改变。
“怎么回事?”我问。
藤善道:“有两个可能,我们在原地打转转,还有个可能是这座山是活的,它自己在动。幽若你站在这不要动,我和老齐先走一步,你再跟过来。”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想让幽若在这里站着,作为一个距离移动的参照物,防止我们在原地踏步不前。
幽若乖巧地站在那,我和藤善加紧脚步向着黑色的大山走去,走了一段我回头去看,幽若已经小成了火柴棍大小。这说明我们确实在向前移动,也说明这座大山真的可能是活的,它也在动。
我招呼幽若过来,幽若朝我们跑过来。
就在这时,我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这是那座黑色的大山传来的。听起来像是风声,声势渐渐浩大,铺天盖地,似高空中发出鬼哭狼嚎。
藤善抬起头看着,张大了嘴说:“老齐,这座山正在朝着我们这里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