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太上皇禅位,承瑞帝登基为帝,大赦天下,并决定开恩科,笼络天下读书人。
林谦身上有功名,也想参加这次恩科,可是,太上皇已经为他指婚了,林谦的年纪也不小了,和他同龄的男子,大多已经结婚生子了。
若要参加恩科,则必要用心苦读,婚期就要推迟大半年的时间,林如海夫妇不忍儿子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本想说“不急于一时”,让林谦先成婚。
结果,林谦的岳祖父萧乾说,不要耽误了孙女婿的前程,半年的时间还是等得起的。
林如海夫妇方才作罢。
一般人家皆是成婚前一两个月下聘,如今,距离林谦的好日子至少还有半年的时间,林家却决定现在就下聘。
因为,这门婚事是由太上皇指婚的,林家早早地下聘,是为了安太上皇的心。
经过协商,下聘的日子定在了六月中旬。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就到了林家下聘的日子。
这一日,萧府热闹非凡,神京半数以上的权贵,云集至此。
林家准备的聘金聘礼,自林府大门而出,浩浩荡荡地前往萧府,竟在神京中画出了一条红色的长龙。
“这只是林家的聘礼,竟比得上别家的嫁妆了,而且只多不少。”
“林家和萧家门当户对,林大爷和萧小姐真乃天作之合。”
……
十里红妆,招摇过市,让无数人对聘礼指指点点,然后猜测萧小姐的嫁妆有几何,有说十万的,也有说二十万的。
一担连一担、一箱接一箱的聘礼,被抬进了萧府的大门,在萧府正堂中一一排开,供人过目。
在得知聘金竟有四千两金子之后,在场的宾客皆大吃一惊,然后感叹林家的大手笔。
萧家不知元春之事,所以也给荣国府下了请帖,贾母带着邢王二夫人来到了萧家。
贾母知道这聘礼一定是她女儿的手笔,想到自己辜负了女儿的信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王夫人站在贾母的身后,看着金灿灿的聘金,听着宾客们赞叹林谦一表人才,赞叹林家和萧家门当户对,赞叹林谦和萧小姐是天作之合,虽知没有人注意自己,但王夫人还是觉得所有人都在用鄙夷地目光看着她。
想到元春在宫中过得苦日子,王夫人心中又嫉又恨,盼望着女儿能够成为人上人,她好能扬眉吐气。
萧家虽没有“白玉为堂金作马”,“珍珠如土金如铁”这样的名声,但是,萧家拥有的财富,与“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相比,只多不少。
林家的聘礼虽然极为贵重,但萧乾夫妇还不放在眼中,他们看重的,是林家对他们孙女的重视。
萧老夫人笑着说道:“这些聘礼我们一文不动,全给孙女做嫁妆。”
宾客听了,皆说“老夫人对孙女真是疼到了骨子里”。
贾母这个“买孙女求荣”的人听了,羞得无地自容,却要装成没事人似得,附和道:“老夫人对孙女真好。”
萧老夫人对于元春一事,一无所知,她知道贾母是她孙女未来的婆婆的母亲,便对贾母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孙女,自然是当做心肝肉来疼。”
不止一个孙女的贾母听了,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王夫人听了,羞愤难当,恨不得上前撕了萧老夫人的嘴。
可是,萧老夫人是内阁首辅萧乾的妻子,王夫人的丈夫只是工部的一个五品小官,萧乾很有可能连贾政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就算给王夫人八个胆子,王夫人也不敢动手。
听了萧老夫人的话,宾客皆笑,贾母和王夫人也跟着笑了。
王夫人恨得要死,却无可奈何,对于萧家来说,荣国府都是无足轻重的,更别说贾政这个芝麻小官了。
林府,正院。
林如海对贾敏说道:“谦儿的婚事算是成了一半了,我也能放心了。”
贾敏笑道:“虽然定下来了,却还不能放松。”
林如海疑道:“为什么?”
贾敏叹道:“你难道只有一个儿子不成,谦儿都十七了,算算年纪,诚儿十五,谆儿十三,也都该娶媳妇了,之前谦儿的婚事出了波折,咱们无暇顾及诚儿和谆儿,现在,谦儿的事儿圆满了,也该给诚儿谆儿想看媳妇了。”
林如海说道:“本想着谦儿成婚后,就可以歇息歇息了,如今,谦儿媳妇还未过门,诚儿和谆儿也大了……儿子多了,太累人。”
贾敏斜了林如海一眼,嗔道:“你这家伙,越老越不正经。”
贾敏虽然都要娶儿媳妇了,但才刚过了三十六岁生日,因保养的极好,依然风姿绰约,这一刻的风情,让林如海心头一荡。
林如海握住了贾敏的玉手,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贾敏俏脸一红,啐道:“刚说你老不正经,你就不正经了。”
想到儿子要成婚了,林如海聊发了一回少年狂,当日晚上,被翻红浪,鸳颈相交……
王夫人虽然不是良善人,但对贾瑜,当真是疼到了骨子里去了。
所以,王夫人虽然厌恶贾敏,却和贾母的心思是一样的,想让贾瑜娶黛玉做媳妇。
贾瑜看上去是金尊玉贵的公府嫡子,可真正的身份却极为尴尬,虽为荣国公贾代善的嫡亲孙儿,又有一个位高权重的舅舅王子腾,但却只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嫡次子。
王夫人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以贾瑜的身份,很难娶到和她心意的媳妇。王夫人厌恶贾敏,恨屋及乌,也不喜欢黛玉,但是,对于黛玉的家世,王夫人极为满意。
王夫人并不担心黛玉过门后会和自己作对,王夫人觉得,自己是婆婆,儿媳妇给婆婆立规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黛玉就算有一个尚书爹,有一个大长公主的老师,也不敢不尊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