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摇摇头,叹了口气,小姐怎么又发呆了,这已经是第几天了?三丫伸出双手,数数,发现数不过来。
自从安葬了白姨娘后,谢宛华常常陷入自己的思维中,她想理清自己的真实想法,不再去一味的逃避。
谢宛华好笑的看着三丫,先是叹气,后又开始数数,然后重重地放下手,无奈的摇摇头。在谢宛华看来,就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学着那些老学究摇头晃脑,分外好笑。
其实,在三丫叹气的时候,她已经想明白一些事了,比往常“醒”得都早,所以就没漏下这一幕。
白姨娘和母亲的名字竟然相同,确实给了谢宛华不小的刺激,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去梳理自己对母亲的真实感情。
当她六岁时,母亲的离开,确确实实深深地伤害了她。母亲刚离开的那一年,她非常想她。总是幻想她能在某天放学的时候,开门,就能见到母亲,见到母亲在厨房忙碌着,为她心爱的女儿准备丰盛的晚餐。
可是一次一次的希望,一次一次的失望,她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那是那一年冬天,雪刚停,一缕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倾洒下来,照得雪地更加透亮。幼儿园老师因为有事,所以提早半天放了学。她还是像往常那样独自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也不理会邻居家小雨的叫唤。
原本一般地关系,却因为她无父无母,小雨似乎觉得她与她是同类人,都是可怜人,所以总是试图亲近她。
加快了脚步,平常二十分钟的路程,她十五分钟就到了。回头望了下身后,没有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心里却有一股浓浓的失落。
爬上楼,看到自家的房门,竟然开了一个小口,没有关严实。
那时,她已经不再幻想着母亲的到来。她怕是小偷,然后又想想,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小偷哪会偷到她家啊。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难道真是母亲?!
抬起手,她试着去抓住门把,可总是在将要碰到门把的时候,放下了手。似乎过了有一个世纪之久,她又重新抬起手,这次抓住了门把,慢慢地将门打开。
看清了屋里,本来亮起的眼神,不自觉地又暗了下来。
屋里坐着一个看起来跟她幼儿园校长差不多少年纪的女人,透着老师所说的那种优雅,温柔地看着她,记得当时的她是这么描述第一次见到的外婆。
她后来知道外婆出身于名门豪族,骨子里自是透着高贵和优雅,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也跟妈妈一样。那天外婆带来了很多东西,吃的,喝的,用的。
外婆告诉她,当时母亲和父亲结婚时,外公和外婆都是强烈反对的,他们觉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秉性不算好的穷小子,即使他有多么上进。母亲当时不顾他们的反对,执意要嫁给父亲,外公一气之下就跟母亲断绝了关系。可这是她的亲生女儿啊,是她肚里的一块肉,割舍不去作为母亲的天性,所以外婆一直瞒着外公偷偷地关注母亲的生活,看她是否过得幸福?
可哪想她出国去做了下治疗,在国外待了一年,回来后却已是面目全非。她说她已经派人去找母亲了,可是一直没传来母亲的消息,似乎有人在暗中阻挠。
外婆搂着她,轻轻地跟她说起这件事,她当时并没有全部明白,但是还是在外婆讲述时,不时的点头,表示理解。
外婆想带她回去,虽然一个将近七岁的孩子,独自在外生活会很辛苦,但是她还是拒绝了,当时,外婆似乎像是松了口气。在随后的日子里,每周一天,外婆总是会过来,给她买上日常的生活用品和吃的,与她在一起待上一天。
后来她知道了外婆在家里的处境,也就解开了为什么外婆听到她不回去后松口气的疑问。外婆生病了,而外公也年老了,家里现在是由外公领养的舅舅当家,舅舅似乎并不喜欢她,也容不下她。
在她七岁生日的时候,也是她最后一面见到外婆。自从外婆来看她后,似乎在迅速的衰老,肉眼可见。记得当时外婆陪了她一天,带她去以前最喜欢的游乐园玩,带她去最富盛名的小吃一条街吃小吃,带她去商场买衣服。在她疑惑、兴奋又奇异地目光下,替她买了从七岁,到二十岁的衣服,装了整整一车。
那是她自从母亲离开以来,最快乐、幸福的一天,外婆哼着母亲惯常哼的歌谣伴她入睡,她才知道原来母亲是继承了外婆的传统。那天她睡得最是安稳,即使早晨起来了,已经没有外婆的身影,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失望,因为她知道在这个星期还能见到外婆一次。
当时她的奢望并没有实现,外婆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再一次地被抛弃了!这让她更加怨恨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