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停在了一条街道上,徐青绫下了车后,抬眼望去,就能看到树立在街口的三间四柱的冲天式牌坊,用柏木桩制成的地丁支撑着四根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柱子,柱子的下端用夹杆石固定着,其外束以铁箍。牌顶覆以黑色布瓦,柱顶覆以云罐,其檐甚短,呈悬山状。
上书赤金大字“青衣坊”,看起来极为精致,但却透着股沧桑和凄凉。
李大爷曾特意提到过这青衣坊的由来,它是一座贞洁牌坊,却是孤独地屹立在这热闹的街道上,颇带着些讽刺意味。
青衣是一个人名,而非戏剧中的旦角。这青衣坊埋葬了她数十年的青春,直到孤独地走向死亡。而捍卫这些对女子来说极是不公的规则的那些卫道夫们可谓是一个个侩子手,他们凌迟的不是生命,而是一个女子的青春。
对别人来说,青衣坊想是寡妇青衣的最好归宿,唯独徐青绫却是怜惜青衣的,这是作为现代女性对古代女子的不公命运所投以的怜惜和悲哀。似乎还有那么些自怜的味道。
她摇摇头,不去理会这些。他们来到青衣坊是为了采买生活所需之物。它没有寄民街的喧闹,也没有永清巷的冷清,对徐青绫来说这种热闹恰恰好。这里商铺林立,没有大户人家的贵气,却有着小户人家的雅致。
这次并没有让两位大爷相跟着,只是赏了一两银子,打发他们在街口的茶馆喝茶去了。
而徐青绫则是带着三丫去各家店铺里采买一些生活所需的物事。
主仆二人进的第一家是卖青盐、澡豆等一应洗漱沐浴用的店铺,买了五两青盐,八两下品澡豆和一些面霜之类的事物,竟然花去了近五十两银子,幸好澡豆买的是下品的,否则,可不得将那二百多两银子用去一大半,那些银子她还得留大半用在它处呢。
将这些物事装进囊袋后,徐青绫她们来到了一家卖珠宝首饰的店铺。从外打量这家店铺,淡雅中透着精致,徐青绫对这家店铺的第一印象确实是不错的。
迈过门槛,走进店铺内,这家店铺与别家不同,是女侍应接待客人的,想来客人多为女眷,这样会方便一些,徐青绫在心里暗自腹诽这家店铺的掌柜倒是想得周到。
闲置在一旁的女侍应见徐青绫二人进来,上前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后,又回到了原位站好,继续玩着她垂挂在腰间的丝绦。
这难道就是这家店的待客之道,徐青绫蹙了蹙眉,但是她未作任何旁的动作,只是带着三丫来到摆放首饰的柜台旁,挑拣着饰物,寻觅她想要的那个。
在她们之后,走进来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姑娘并两丫头,一个丫头扶着姑娘,另一个则跟在其后。那闲站着的女侍应见了,忙上前,甚是热络地引她们至为客人歇脚用的椅子上,殷勤地端茶递水。
那之前扶着姑娘的丫头,撞开在那碍事的女侍应,道:“去,唤你们的掌柜来!”
女侍应不妨被推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却是不敢得罪,忙蹬蹬蹬地上楼去唤掌柜的。
在女侍应去唤掌柜时,徐青绫听见那之前尾随在后的丫头,不敬道:“表小姐,您怎么来这青衣坊的店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她徐府的小姐哪有来这种店铺的。
她春兰虽只是徐府的二等丫鬟,但仍颇有些看不起这位带着穷酸相的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