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媛默了默,转头看刑北,眸子一眯,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话题转的很快却不突兀,刑北挑眉,说道:“我为你身残,自然是住到我觉得无碍的时候。睍莼璩晓”
“哦……。”她没再说什么,但大家转瞬都明白了,刑北真伤假伤明眼人都知道,姚隐却真是为了救戚媛受伤,想要姚隐离开,那也得等姚隐自己说想走的时候,道理与刑北同。
霍然脸一热,搂着戚媛的手臂讪讪的就要收回,戚媛则在他垂下手臂时握住他的手,十指交错,在霍然看过来时灿然一笑。
有时候爱慕美好和流连美味一样,都只是欣赏和品味,并不是拥有,她拥有的是他,自当且行且珍惜攴。
气氛变的温馨,仿佛这里只有她与还显青嫩的少年,花香拂来,映着身后的绿意碧水,两人般配的像幅画。
“咳咳,”但总有人不想她好,闵敏轻咳了一下,道:“霍郎君的嗓子还没大好,尽量别开声。”
闻言霍然脸一白,垂下眼帘,闪烁不定的目光迅速掩埋在深处妣。
应该是过于紧张自己的嗓子会不会痊愈,戚媛安慰的拍拍他的手背,面朝闵敏道:“不就是差一味药么?你总不说明白,到底是什么?”
闵敏浅淡的银灰色眸子对上她明显是心疼霍然的目光,心绪便觉烦躁,摆弄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淡淡道:“是一个人的血。”
“什么?”不仅戚媛惊诧,其余人也都集中了视线。
闵敏依旧淡漠,不紧不慢道:“最近这些日子不单单是朝野流言纷纷,江湖也不平静,听闻魔君还有五十天就会苏醒,左护法正在多方收集美人。”
他的话一顿,戚媛不解的蹙了蹙眉,“是为了给那色魔预备泄.欲的?这和我们需要的药有何关系?”
闵敏明显呼吸一滞,似有不悦,却是很快平复,唰的打开折扇道:“江湖传闻不详尽,我才收到消息,魔君是因中毒沉眠,要想苏醒需要的是一位美人的血做药引,恰好,霍郎君缺的那一味也是美人血。”
美人血?
众人皆愣住。
刑北虽然有着别院客栈做消息中转站,可毕竟非江湖人士,而姚隐,虽是江湖杀手,对各种传闻却好像并不关注,若有心留意,那日在客栈那些食客所聊的内容就应该会引起他的侧目,但并没有,起码在戚媛的观察里,他当时纹丝未动。
最有资格鉴别闵敏说法的是霍然,只是此时,戚媛忽然发现,霍然在闵敏说话期间,一直是低着头,似全神贯注,手脚绷紧,又似神思飘渺的毫不在状态,难道是关己则乱?
戚媛半信半疑的问闵敏,“消息准么?”
闵敏则漫不经心的摇着折扇,眸光点点,微眯起,笑着说,“你觉得呢?”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她曾经还不信这世上有轻功,更不信人能死而复生,所以沉睡三年需要美人血苏醒的魔君的消息,也不见得就是假的。
戚媛也笑了,闪过一抹狡黠,一把抽出闵敏手里的折扇,兀自扇着道:“管他真假,追踪魔君的消息,自然少不了我家霍然的药。”
闵敏似很赞同,点头,“倒是不傻,就怕你知道消息也抢不过琉璃教。”
这是戚媛第一次听到琉璃教的名字,据说是那魔君曾在江湖卷起腥风血雨的邪教。
*
肚子装作越来越大,日子过的似乎也平顺,刑北与霍然相处安然,姚隐依旧独来独往,闵敏偶尔调侃或浇盆冷水,朝野纷争依旧在继续,好在没有升温的迹象,江湖传闻纷乱,今日这个门派被灭了,明日那个要做武林盟主,不过这些都不及有关琉璃教的传闻,那个神秘且诡异的教派从未从人们视野中淡去,近日反而越传越火热了。
距离魔君苏醒只剩二十九天,戚媛舀着西瓜瓤,舔了舔冰凉香甜的唇瓣,把汤汁全都卷进嘴里,味觉的享受绝对不比男欢女爱差。
坐在一旁的姚隐优雅的插了一块西瓜送进嘴里,抿唇轻含,粉润润的唇闪烁着水晶光泽,那模样格外诱人。
“你要生了罢?”姚隐慢悠悠道。
戚媛正打算吐子,闻言咕噜一下将子咽了,就见姚隐蹙眉,伸出手,在她沾了甜汁的嘴角一抹,那动作再自然不过,却让戚媛僵住了身子。
感觉着他指肚的粗粝温热,她的心蓦地狠狠一跳,慌乱的挡住他的手,摸出帕子胡乱的擦了擦嘴,看向别处道:“嗯,表兄已经找到合适的婴儿,就等着那妇人生产,我就解脱了。”
姚隐沉着眼眸,继续插着西瓜丁吃,长久未应声,就在她以为他沉默的不会再说话时,突然道:“闵敏,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嗯?”戚媛抬眸,奇怪这话从何说起。
然而姚隐却起身,水榭四处通风,他立在一角望着远处的花墙垂柳,背影孤傲清冷,逆着光,厚重的犹如遮风挡雨的大树。
经姚隐提醒,戚媛也好像想起了什么,思绪快如流星,仅仅甩出一个尾巴,她没抓住,脑子渐渐乱了。
就在这时,堇略显匆忙的走进来,禀道:“邢老夫人来了。”
“哦,”戚媛点头,随即扬声,“哦?”
邢老夫人两鬓霜白,长的也算慈眉善目,发髻梳理的端庄富贵,团团的脸,一笑起来一脸喜气,让人望之不由的就放松神经。
有这样的婆婆,也算傅娇的福气。
戚媛暗暗腹诽,将手放到大肚子上,另一只手被堇扶着,慢悠悠的走过去,对着邢老夫人福了福,笑着招呼,“不知老夫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邢老夫人笑眯眯的打量着眼前大腹便便的女子,不愧久负盛名,容貌甚好,气质也不输宫里的娘娘,怪不得把北儿弄的鬼迷三道,倒也招惹喜欢。
只是……,打量了两眼簇拥着她来的侍从们,嘴角虽还挂着笑,眼底的欢喜之色却淡了下来,哎,不愧家里那个闹的天翻地覆,这落差也太大了些。
“宋家主客气了,坐。”邢老夫人拿出了待客的那套礼仪。戚媛不由憋闷,这里似乎是宋家,现在算是知道刑北性子怎么养成的了,完全类其母啊,霸道自负,睥睨高傲,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得了眼的。
看起来和善的邢老夫人骨子里流着的却是高门贵女的血,怎能只是表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