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远远地看看也好,虽不能许了安平侯世子那样的,也要寻个差不太多的。菀如对自己的容貌颇有自信,很快便能记入族谱成嫡出女儿,父亲又是正三品的礼部侍郎,只要对方不是皇亲国戚,地位过高的,这亲事讲起来也不会太过费劲。
想的好好的,只恨这个乡下出来没见识的六妹妹出来搅局。
菀如心中暗恨,若是带着她们见了那些王孙公子,说不定也会有些没眼力的少爷相中蕙如,这么好的机会,那傻子居然放过不说,且要拦着路。等将来母亲帮她配了个下等商户或清贫小官,有的她后悔痛哭的。
蕙如抬头看了眼菀如的背影,黛眉轻蹙,突然停了脚步。
竹香现在也不似刚进京那会愣头愣脑的,居然也知道压低了声音很小声地问:“您怎么了?”
蕙如看了看菀如,又回头瞧了瞧那小小的月门,方凑近了竹香耳边说:“一会你帮我盯着五姐姐,若她悄悄儿溜出去,先别声张,定要支会了我。”
竹香心领神会,拍着胸脯作保:“您放心吧,一会儿奴婢啥也不干,只躲在一旁,眼也不瞬的瞅着五小姐就是。”
老夫人还睡着,几位小姐探头看了看便被二夫人赶了出去。恰随行的一个妈妈闲来无事,带了不少丝线来,于是莲如和菡如便要拉了蕙如跟她学打梅花络子,菀如在一旁看了一会,又挑剔了半天,不是说色彩艳俗,便是说花样粗糙,说了几回,便连好脾气的莲如也有些不大乐意了。菡如年纪小,又是二房的嫡女,对这个庶出的大房五姐也没什么忌讳,当下便拉了脸:“五姐姐看不顺眼便自去玩罢,咱们人笨手粗,便只会打打这种络子,可不敢污了五姐姐的眼。”
菀如忙陪了笑说:“七妹妹这是怎么说的,像你这么聪明手巧的,姐姐还没真见过几个。只不过这么好的天气,咱们只拘在这里打络子着实有点无聊,所以才口无遮拦的浑说嘴罢了。我实在打不来这络子,费时费力的,不如我去睡一会子,等下祖母醒了,咱们再四处走走吧。”
“快去快去!”菡如挥手让她走。待人挑帘子出去了,才拉着蕙如说:“五姐姐怎么这样?六姐姐你这络子打得不知多好,我房里的几个大丫鬟虽然也会打络子,就是打不出这么漂亮的来。五姐姐这是自己个儿打不出来,吃着味儿呢,六姐你莫要理她。”
蕙如浅笑了笑:“五姐姐是个坐不大住的,也难为她陪着咱们在这儿枯坐了。这络子打会子算好,坐得久了,脖子会疼,还是要起来走动走动。”
莲如歪头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大妥当,便唤了自己的丫鬟来吩咐说:“你去看看五小姐这会子在做什么?别一个人出去又要乱转悠。”
那丫鬟应了声出去,没多久转回来报:“五小姐进了隔间的厢房,翠鸳姐姐在外头守着,说是已经睡下了。”
屋里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过了没多久,突然听门外竹香的声音响起:“姑娘,您的帕子适才落在老夫人房里,奴婢给您送过来了。”
蕙如抬起头,目光微闪,然后对着那姐妹俩笑着说:“我出去瞧瞧,刚好有点子事要交待那丫头去做,一会就回来。”说着便将手中的络子交给兰溪,对她使了个眼色推门便出去。
竹香这丫头在日头底下站了许久,一张小脸晒得微红,在门外急的又是搓手又是跺脚,见蕙如出来,忙将人拉到一边,压低了声儿说:“姑娘猜的不错,五小姐刚刚悄悄儿从房里出来,换了翠鸳进去,溜着墙根儿往后面去了。”
蕙如点了点头,提了裙子就跑。待跑到月门前,正见了门外杏黄色的裙角一闪,菀如已经钻入了竹林。
菀如要出乖露丑,蕙如不想拦她,但事关沈府的名声,她不能见着菀如犯傻而不去拉一把。若真的菀如让沈家丢了脸面,身在礼部的父亲必要被人耻笑,连带着沈家的几个姑娘都要被人看轻。何况这次出游是祖母带出来的,真出了事,祖母偌大一把年纪,还要背上个纵容孙女,不知约束的说法,更难听些的只怕也会有。祖母待她不薄,便不是为了沈家,单为了祖母,她也不能放任菀如做出任何有损沈家颜面之事。
左右看看,手边也没什么合适的,蕙如俯下身,拾了一截尖细的断枝在手,果断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