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意外惊喜（万更）
十一点正，白铭准时敲响书房的门。
裴悦正在跟赵文涛和几个同事在开远程会议，听见敲门声，便跟大家说了声下午继续，然后关了视频。
“饿了？”裴悦打开门，问倚在门外的男人。
“嗯。”白铭像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一样，可怜的应了声。
“还有没有发烧？”裴悦问着，手掌已经贴在他额头上。
“退了，好了。”
白铭抓着她的手，一路牵着她下楼。
裴悦不太放心，“吃了午饭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我已经没事了。”白铭的嗓子还有点哑，但从说话的音量来看，中气十足。
裴悦拗不过他，想着吃完饭哄他量量体温再决定要不要去医院复诊。
下了楼，裴悦自觉地朝厨房走去，白铭却扯着她往反方向的饭厅走去，裴悦不知他又闹什么花样，只得跟着他走了过去。
饭厅的饭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和盛好的汤。
“呃，你不是说让我煮饭给你吃吗？芬姨来过？”裴悦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白铭牵着她坐下，“芬姨没来过，这是小方去云天买回来的外卖。你工作这么辛苦，我哪好意思再让你受累？这汤是你熬的，多喝点。”
白铭脾气来时，是霸道了点，但他心里，终究还是心疼裴悦的。想着她昨晚加班到那么晚，半夜又被自己吵醒爬起来连夜赶过来伺候自己，早上才睡了一会儿，又要去忙工作的事，这些都足够她累的，他哪里还舍得压榨她？
裴悦被他这一番话哄得心里暖哄哄一片，接过他递过来的汤，喝了一口。
“他最近有没有来烦你？”
对裴文斌，裴悦不知该称呼他为谁，反正，要叫他爸爸，她叫不出口。
白铭倒是一下就听明白这个他是代表谁，摇摇头。
“没有。”
裴文斌当然不可能来烦白铭，因为，他被白铭间接软禁在下榻的酒店里了。白铭如此做，除了不想裴文斌去烦裴悦母女之外，也因为最近他爸爸正在加紧追查当年的事，他怕邝非同收到风声，会对有裴文斌下毒手，所以，所谓的软禁，其实是一种间接的保护。
“他不会是去M市了吧？”
直到现在，裴悦还以为白铭派几位保镖过去真的是因为裴文斌。
“应该不会！放心，小方会安排好的。”
裴文斌的事，白铭不愿多谈。
“嗯。”裴悦似乎也察觉了，便不再多问。
吃完饭，裴悦收拾碗筷进厨房，白铭跟过去要帮忙，被裴悦严令制止。
“你病还没好，别乱动。”白铭没法，只得倚在门边看着她洗碗。
裴悦洗好碗，从冰箱里拿出大包小包的药材，搭配着配了几份用密封袋装好。
“白铭，这些汤料你让芬姨一天熬一份给你喝，不明白的就打电话问我妈。”
“你要回去了？”白铭脸色顿时又不太好了。
“嗯，如果你没什么事了，我晚上就回去，在这最后关头，我离开太久会耽误别人的工作进程。”
裴悦不是公私不分的人，私心上，她是很想留下来好好照顾白铭。但若因为她的私心而影响到整个团队的工作进度和效率，她会选择先把工作做好。
白铭不作声，裴悦的心情他其实是能理解的，因为，他也是同样的人。
“好吧！你一会睡个午觉，下午让小方送你回去吧。”白铭作了让步。
明明是白铭先作了让步，裴悦却不肯了。
“下午你的书房再借我用一下，我晚上陪你吃了晚饭再回去。”
裴悦是担心他的病情有反复，所以坚持留多一个下午。
“不行，太晚了，你会很累的。”白铭却担心她太劳累。
两人从厨房里走出来坐在客厅里又争论了一会，最后，白铭终是说不过裴悦，只得答应她晚上吃了晚饭再回M市。
裴悦劝不动白铭去医院复诊，于是假装上洗手间，在洗手间里给王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昨晚的医生上门给白铭复诊。
十几分钟后，门铃响起，裴悦跑去开门把医生迎了进来。
到这种地步了，白铭也不好再推托，为求裴悦安心，乖乖地让医生给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裴律师，白市长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胃的问题就比较麻烦急不来，以后要注意饮食和充分休息慢慢调理。我现在再开两次药，按时吃完应该就没大问题了。”
裴悦听医生这样说，总算是放了心。等医生离开，裴悦给白铭倒了水，亲眼看着他把药吃了，然后赶他回卧室休息。
“你也一起。”
白铭扯着她非要她陪着一起睡，裴悦平时也有睡午觉的习惯，陪着他上床睡了大半小时，便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去书房继续早上未完的工作。
白铭吃的药有嗜睡成份，睡得特别沉，等他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他坐在床上发了一会愣，暗暗觉得奇怪。
今天一整天，电话一次也没响过，这若在平时，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他拿起电话拔通了王秘书的电话，“小王，今天的工作进展怎么样？”
“白市长，工作很顺利，您安心休息吧。”听王秘书的语气，今天的电话怕是都被他刻意拦截了。
“省纪检那几个人今天有没有来？”
那几个特派员，现在几乎成了G市人民政府的办公人员一样，每天下午两点半准时上班。
“来了，我给于省长打了个电话。于省长亲自打给他们，把他们打发走了。您身体好点了没有？”
看来，强将手下无弱兵，只看这王秘书的办事能力和应变能力，就绝不是普通秘书所能及的。
“嗯，我已经没大碍。要批复的文件你照常摆在我办公桌上，明天我会回去上班，如果有什么急事，给我打电话。”
白铭交待完，才掀开被子下了床，看看时间，竟已近五点。有多久了，他没有如此放松自在地睡一个午觉？
他出了卧室，走到隔壁的书房门前，轻轻敲了一下门，却没有任何动静，试着推开门，里面却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白铭轻声唤了几声，“小悦，小悦……”没有回应。
转身走到楼梯口，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原来，她是工作完了去煮饭了。
白铭下了楼走进厨房，双手环过她的腰把她整个搂在怀里，头靠在她肩膀上。
“醒了？睡够了没有？”裴悦正把炒好的菜装到碟子上，也不回头看他。
“嗯，很久没试过睡这么舒服。而且，一醒来就有老婆亲手煮好的美味饭菜，这种生活，真的跟神仙没两样。”
几个月前的白铭，发梦也不敢想像自己可以如此幸福。
“我炖了些肉放冰箱里，周六日我估计也得加班，没办法回来，你自己记得准时吃饭。”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无论他多厉害多风光，在你眼内，他只是个需要好好睡觉需要按时吃饭的平凡人。
“小悦，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现在，白铭最在意的就是这事，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等我忙完这阵子，跟公司交接完再说吧。我的户籍关系还在G市，回来这边领证就行了。”
跟白铭的迫不及待不同，裴悦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结婚也好领证也好，在她看来都是水到渠成的事。而领证的程序其实很简单，两人带齐证件去民政局盖个钢印，不过是半小时的事，就能成为合法夫妻了。
果然，她过份平静的反应惹起了白铭的不满，“什么叫就行了？在你看来，领证这事好像是挺随便的事一样。”
说着，在她裸着的后颈上咬了一口以示惩罚。裴悦微微吃痛，抬起后脚在他腿上踹了一脚。
“这事得看跟谁，跟别人是不能随便，跟你确实是挺随便的。”
这话，摆明就是故意气白铭的。白铭挺沉得住气的一个人，却总会轻易被裴悦三言两语撩拔起脾气。
“裴悦，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还想跟别人？想到别想！”白铭的手倏地收紧，直把裴悦勒得喘不过气来。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换了别人，我是得认真的好好想想，但换了是你，我是想都不用想，我不是很爽快地答应了跟你领证吗？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裴悦之前那句话，不往深层想，确实是挺让人窝火的，但听裴悦这么一解释，白铭心里当即一片舒坦。
当一个人将自己以后的人生随便交给你，要么她是没脑子，要么，是代表她对你有足够的信任和依赖。
裴悦当然不是没脑子的人，她可以这么随便地答应，恰恰不是随便，而是因为她对白铭有着足够的信心和信任，相信他以后会善待自己，也相信他可以给自己幸福的后半生。
“没有，我相当满意！”白铭赶紧改了口风。
片刻之后，白铭想起一个问题。“小悦，你说你的户籍关系还在G市，那儿子的户籍呢？”
这个问题，白铭一直没有细究过，只自以为是的认为儿子户籍关系在M市。
“噗，你儿子是黑人黑户，还没入籍呢！”
这个问题，裴悦也是考虑过的，当时她怕将户籍迁走会引起白铭的注意，干脆就按兵不动。她当时考虑，等儿子大一点，白铭这边估计也不会再留意她的去向了，到时再把自己的户籍迁出去顺便帮儿子入籍。到后来，就想着等裴扬回国，一家人安定下来再给儿子上户籍，拖着拖着，直拖到儿子认回老爹，这个问题都还没解决。
白铭这下反倒高兴了，“那倒省了不少事！等我们领了证，儿子直接入户就行了！”
“是啊，娶一赠一，你倒真的省了不少事！”裴悦一边挤兑他，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肉。
“小悦，不如，我们再要个女儿吧！”
白铭很爱小包子，但他也希望能有个丫头，最好是个跟裴悦长得差不多的漂亮丫头。
“白铭，你想得太远了，我们证都还没领吧？你的想法倒是挺多挺美满的！”
裴悦发现自己无论想得多远，都跟不上白铭的速度。
吃饭的时候，白铭突然提起裴扬，而且，一提，就是一连串的问句。
“小扬什么时候回国？他打算到哪里就职？要不要来飞跃工作？”
裴悦想起白铭那两位哥哥就心寒，自己弟弟那样的阳光大男孩，跟这种内心阴暗的人过招，单是想就觉得没有胜算。再说，虽然去飞跃裴扬可以比别人少奋斗几年，但空降部队这身份裴扬不见得会喜欢。
“不要吧！工作的事他自己会有打算。”
白铭就此缄口不提，裴悦以为他就此作罢，哪知道他转头自己去问裴扬，姐弟俩的想法居然惊人一致，白铭被拒绝后自此不再提此事，而这些，皆是后话。
吃过晚饭后，裴悦没敢再多留，因为一顿饭时间小包子打电话来催了好几次。这种时候，白铭这个亲爹就成了小包子的仇人一样。
“妈咪，我好想你，你怎么还不回来？”
“宝贝，你爸爸病了，妈咪在照顾他呢！”
“哼！爸爸又不是小孩子，不用照顾！恺恺才是小孩子，妈咪快回来照顾恺恺！”
被儿子严重厌恶的白铭，不得不快快把裴悦送到停车场，两人站在车外，白铭也不忌讳有旁人在，搂着裴悦来了个绵长的道别吻。
被吻得喘得不气来的裴悦推开他，他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靠，两地分居真痛苦！”
……
这种两地分居的痛苦日子又持续了一段时间，两人都忙，彼此有近半个月没见过面，虽说隔天就会在视频上见见面聊聊天，但毕竟跟真实地见到触摸到的感觉不一样。
要跟白铭结婚的事，裴悦特意挑胡欣心情好的时候跟胡欣说了，胡欣没半点意外，只沉默了一会，才说。
“你们要结婚，我也不拦着。不过，你自己要有心理准备，他家里那些人都精明厉害得很。”胡欣亲眼见识过白铭两位哥哥的阴险，事先跟女儿提个醒。
裴悦明白老妈的意思，她所指的那些人，主要是指肖姒和白子涛白子辰三个人。
“白铭在G市买了房子，回去以后，我跟他家里人也不常见面，矛盾应该不会太大。至于他妈妈……”
提起肖姒，裴悦自己也没什么把握，甚至很茫然。
有些刺，插在心里久了，已经长到肉里去，想拔也拔不去。但生活仍要继续，不可能因一根刺而停摆，只能听之任之，由它刺着，只希望，时间能把它慢慢软化消磨掉。
……
新一届的市政府领导班子还有半个月就要改选，而省纪检的特派员，依旧每天到市政府报道，明知问不出什么，却死不愿放手。
关于他们这样死磕着的目的，白铭和于省长都认为，他们是想借此举动造成别人的错觉，令白铭的声誉受损从而让他与这一届的市长职位失之交臂。
殊不知，白铭上任的几年间，G市政府已经从上上下下实现了大换血，那些以迂腐作派为官的官员，早就被白铭移到了基层或削弱了实权，现在掌握实权的，全是务实派的官员，对白铭，上下官员更是也是由衷的佩服和信服。
所以，关于换届的选举，白铭并不担心。
但他这两天却颇为烦躁，因为，裴悦已经连续两天晚上拒绝在视频上跟他见面聊天，而拒绝的理由是，忙！
下午，裴悦竟然破天荒地打电话给他，并一再叮嘱他，今晚记得准时下班。
“为什么？”
若在平时，白铭会爽快地应承下来，但裴悦冷落了他几天，这下主动给他打电话，他自然得摆摆谱，不然，以后还不让她给吃得死死的？
“你别管，反正你准时下班回家就是了。”话筒那头的裴悦却死也不肯说原因。
白铭嘴里没应承，但心里却是好奇，也打算一下班就回家的看个究竟。
很不巧，快下班的时候，之前关于发电厂的事调查组出了结果，其中还牵涉到其他好几个企业，涉案金额颇大。
白铭看了调查报告后，立即将报告整份传上省政府，于省长的电话随后就到，两人就此事聊了很久，放下电话，已是晚上八点多！
白铭从电梯里走出来，沿着走廊慢慢踱步，家门口就在前面不远处，对他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甚至，一想到进去之后又是独自一人面对着空落落的屋子，阵阵失落便袭上心头，自然地，更加想念远在几百公里外的那一对母子。
细细算一下，已经有近二十天没见过母子俩了，不行，这周一定要抽时间去陪陪她们。
白铭如此想着，不觉间走到了公寓门口，将手指放在识别区域内，门咔嚓一下打开。
奇怪的是，门缝处居然透着丝丝光亮。
白铭只以为芬姨离开时忘了关灯，头有点胀痛，于是微眯着眼一手揉捏着眉心一手推门而入。
门才打开，大腿便被一双小手紧紧抱住，接着，是糯糯的童音传进了白铭耳中。
“爸爸！爸爸！”
白铭惊讶地连忙低头，抱着自己大腿的不是自己儿子还有谁？
“宝贝，你怎么会在这里？”把儿子抱起来狠狠地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
“爸爸，我们回来了！”小包子两只小手扯着白铭的脸蛋，嘴里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妈咪呢？”白铭一时间没能领会这句“回来了”的真实含义，只当是儿子口误。
“妈咪在厨房！”小包子手指朝厨房方向指去。
“宝贝，你今天不用去上学吗？”
今天是周三，儿子自然是要上学的，裴悦也要上班啊，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妈咪说，要送恺恺去新的学校！”
白铭越听越糊涂，抱着儿子迈着大步走进厨房。
“小悦，儿子要换学校吗？”
背对着他从微波炉里拿出一碟菜的裴悦转身白了他一眼。
“不换学校，难道你以后负责天天送他去M市念书？”
白铭这下终于明白了一些，但还是不太敢相信。
“你是说，你们要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