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陌轻轻推开她,抿着唇,依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夏啸天挑眉瞧了她一眼,皱眉,语气倒也缓和了很多:“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
千陌突然跪下了,膝盖重重落地的声音人人可察,一双水眸雾气慢慢凝结,声音愈发怜人。
“父亲,女儿不孝。刚才只顾着叩头求饶,把娘亲唯一的遗物给摔坏了……呜呜……”
手中赫然两段青绿色的玉镯子,在苍白的小手中格外光亮,想来是经常抚摸的缘故。
夏啸天眸光微闪,却也没有什么不忍心的意味,轻嘘一口气,声音淡淡地:“断了就断了,明天你给千陌置一对金镯子吧!”
夏氏略沉吟,面上一副慈爱的笑容:“应该的。既是给千陌一个念想,也是对她今天表现的奖励。老爷放心上朝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千陌的。”
夏氏本就是个聪明人,若不是刚才事情突如其来又牵连甚广,她绝对不会这般跌跌撞撞失了分寸的。
千陌很感激的磕了几个头,又幽幽说道:“娘亲的遗物只有这一件了,女儿见它实在伤心,请父亲、母亲允许女儿跟随姐姐一起去上香,顺便将它供奉在庙里,接受香火朝拜,以表孝心。”
“不可!”夏氏面有惊色,连连摆手,对上夏啸天审视的眸光,才浅浅淡笑:“老爷——这镯子是念心留下的,她当初是病死的,本来就是凡物,还沾染上了病气,现在却要登堂入室接受香火,恐怕不妥吧!”
随即转向她:“千陌孝心,你娘亲在天之灵必然知晓的。再说,又是无心之失,她不会因为镯子断了就怪罪于你的……孩子,吹了这么会风,该不舒服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千陌心中冷笑,三番两次赶我走,不让我同行,果然古怪的很呐!面上却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母亲说的对极了,千陌身子一直不好,怕真是镯子沾染病气的缘故。那便是更加留不得了……还请父亲、母亲成全!”
夏啸天眸色一沉,似乎在忖度着、衡量着什么,旋即大手一挥,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行了,带她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个照应。我先上朝了。你们注意安全。”
夏氏暗自咬牙,稍一沉吟,却又一副浑不在意的大气样子,袖口里掏出一样东西,冲着夏啸天的背影故意大声喊了起来。
“乖女儿,那你就跟着母亲和姐姐一起去吧。来,这串红玛瑙珠子给你挂上……哎呀,真漂亮……”
千陌被她搂在怀里,一身鸡皮疙瘩,脸上却盈盈笑容,晶亮的眸子纯净如水,清澈明亮。
看到夏啸天已经走远,夏氏松开手,拍拍身上的锦袍,似是嫌弃,脸上毫无表情,声音也淡淡地。
“去收拾一下吧。一个时辰后在门口等!”
千染冲她温柔一笑,说不出的意味。再看时,已经跟着母亲进屋了。
周身无人,千陌眸光一沉,拉着跪在地上不动的金蝉便走了出去。
“小姐——刚才好惊险啊——夫人指着你,说要把你交出去的时候,我差点吓死了。”金蝉边走边抓住她的手,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目光落在千陌手中的镯子上,顿时一片茫然:“这镯子——”
其实她看得很真切,小姐亲手将它扳断了,可这不是她最珍爱的宝贝吗?
千陌松开她的手,镯子被牢牢地抓在手里汗水涔涔,回眸反问。
“你看见了?”不等回答,便又心下一沉,怆然一笑,仰看天空:“我是故意的。娘亲看着,一定会恨我了——”
金蝉不知如何作答,她的世界里要么就是哭要么就是笑,没有这么复杂。
千陌用娟子小心翼翼地包住玉镯,紧贴在胸口,眸光微动。
“我不能过以前的日子了。这些回忆,我都不配再拥有,而且,我也不要它成为我前行的羁绊。只有抛开一切,我才能义无反顾的前行。”
金蝉听得默然,并不明白她话的意思,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千陌清冷的眸子将她的迷惑一眼看穿,掩嘴吃吃笑了起来,眸子里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