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突然放低了一些,听不清里面的情愫。
“哦!”千陌一头雾水,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跟平时的冷冽毒辣不同,现在的他懒洋洋地展开手臂,虚靠在石头上,温暖的泉水没过胸前,一派从没有见过的松弛。
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戈战蓦然睁眼,正好撞上了女子一双慌乱收回的眸子。
“天快亮了,差不多我也该回去了……”
千陌试探地看他一眼。
“上来。我送你回去。”戈战看一眼湿答答的女子,声音冷冷地,体内气息微微使劲,片刻,身上的衣服就干了。
“就这样回去?”千陌讶异的看着他,她还没有忘记自己正光溜溜的呢!
“有何不妥?”戈战伸出手,作势要将她拉出来。
千陌缩缩身子,再次没入水中,咬咬牙有些恼了,“我没有衣服穿!”
“那又如何?在我心里,你不过就是一枚棋子。”
千陌瞪他一眼,往池子中央游了游,狠狠地说道:“棋子也有尊严。等棋子连尊严都不要了,这样的棋子就没有作用了。”
她在告诉他,若不能保全她的尊严,那么她宁愿玉石俱焚,也不会再帮他做任何事情。
“哦?好!好!好!”戈战冷冷一勾唇。
千陌睁大着眸子看他,心口一震。
他那冰凉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戈战脚尖一点,捞起水中的女子,像拧麻花一样用那块从夏府里扯出来的布帛裹住她的身子,抱着她往回飞去。
耳边风声呼呼直叫,晨曦的冷风直直打在身上,千陌本能地往他怀里拱,男子似乎没有感觉一般,左跳右跳,飞的更快,冻得怀中的人儿不住地打颤。
东方第一抹红白露出了笑脸,天蒙蒙亮了。
夏府千陌的闺房外,重重守卫将夏府围住,夏啸天带领着所有家眷跪在门口,一动不动。
时不时地有些人进进出出屋子,像是禀告着什么。
屋内,宴歌焦急怒骂声、众人七嘴八舌的安慰声阵阵传出来,充斥着躲在大树荫后的两个人的耳朵。
戈战看了一会儿,一手继续捏住她的腰肢,一手撩起还未干透的青丝,缓缓送到鼻下,轻轻嗅着,“他还真重视你,连守卫陪都的御林军都出动了……”
千陌一把扯过发丝,怒目而视。
戈战一把扯下她的手臂,反扣在身后,唇畔一抹邪肆的笑意,“你不是要尊严么?”
手臂的疼痛似把她撕裂了,千陌一个警醒,这男人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你说,若是我现在把你推出去……”
推出去?赤!身!裸!体!
千陌瞳孔猛然一缩,本能地伸手去抓他的衣袖,一片空气……
同时,一股外力一震,她宛如秋天残叶,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不是你说不想进宫的么?”戈战冷冷地说完,影子一动,树后空无一人。
魔鬼!他是魔鬼!
杀人不见血的恶魔!
“千陌……”
一声熟悉的呼唤声在她耳边响起,尖锐的音调似是地狱传来的索命勾魂……
千陌惊慌失措地扯起身上少得可怜的布帛,一抬眸,还是千染的黑瞳,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鄙夷、嘲讽。此刻,夏千陌正匍匐在她的脚下,浑身青紫,衣衫褴褛,一身被肆虐的痕迹,比世上任何人都要卑贱……
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妹妹回来了!”千染唇角一勾,眸子里一抹兴奋的精光闪耀,冲着屋子里大喊一声。
“不……”不要喊。
千陌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声音,她睁大着惊恐的眸子,慌乱地看着屋子里跑出来的几抹身影。
宴歌、拓跋睿谦、夏啸天、还有侍卫、丫鬟、许多陌生的面孔,在她身边围成一个圈,活生生地看着一个跌坐在地上的小丑。
一双双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她满身的淤痕,满脸的惊恐;一抹抹掩唇的笑意吞’噬着她的躯体,喝着她的骨髓、鲜血……
千陌只觉世界塌了,自己的心正被撕成一瓣瓣,浑身的血液已经停了了流动,她恐惧地看着他们,手紧紧捂住裸’露的肌肤。
“千陌!”宴歌痛苦的看着她,想拉起他手也停在半空中。
拓跋睿谦大惊,脱下身上的外衫,披在她的身上,脸上亦是掩不住的惊惧,“你……走,我抱你回房间!”
才挽住她腰身的手被推开了,千陌抬起眸子看着宴歌,恐惧地,无助地,希冀地……
她看到了他痛苦的恨不能杀了自己的表情,他心疼到最深处的模样。她很想说,没有,她还是原来那个夏千陌,还是完整的夏千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