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白炎锡就问道一股清新的皂角味,略有些尴尬的撇开脸,将手上衣物递了过去。眼角余光却不自觉的打量起许半青。她穿他的衣服,略嫌宽大一些,衬得她娇小了一些。他暗暗一笑,怎么会觉得她娇小的?即使以男子来说,她也不算太矮,何况她还是个女孩?
“看够了吗?”许半青怎么会没发现他在偷看?任他打量了一阵,这才含笑问道。
白炎锡脸上立即带了些可疑的红晕。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腼腆的?许半青有些纳闷的想着。从前在瑞县的时候,他还在她房中打过地铺的,在薛家的时候也是同吃同住,那时也没见他不好意思。
白炎锡将脸又扭开些,看向其他方向,说道:“凉州不比京城,一早一晚天还有些凉的,你还是快点把头发擦干吧。”
许半青的头发湿答答的披在肩上,衣服都被水浸透了,肩背上的衣服湿湿的粘在身上,的确不好受。只得依言自去擦干头发不提。
皇上御驾亲征,原本是件大事,只是怀仁帝原本就走的匆忙,路上又赶得急,那些原定应该在路上与他汇合的兵马有些此刻还在路上。因此议事厅里就为着是否请皇上到阵前鼓舞军心一事争论开来。
沈茂群盼着援军已经盼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原本光滑的额头上已有了深深的皱纹,而他也不过才三十出头而已。因此他是主张请皇上立即去阵前的。
但怀仁帝的亲卫队却不这样想。
五军都督范泰吉就是带头反对的。“先不说皇上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你这凉州不过二十万兵马,便是加上我们带来的十八万人,也不过三十八万,这还没去掉杂役兵,而乞颜部号称近百万……”
沈茂群怒极反笑:“你也会说是号称了!我们之前就探过了,乞颜部守在凉州府外面的不过二十多万人,比咱们少了十几万。”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范泰吉:“范老想是年纪大了,又在安逸之地呆的久了,未免有些畏首畏尾。”
范泰吉今年已经年近五十,乃是两朝元老,便是怀仁帝对他说话也带着三分客气,哪里被人这样明着讥讽过?登时便吹起了胡子:“无知小儿!皇上乃万金之躯,千金之子尚不坐垂堂。你如何能保证皇上在阵前的安全?”
二人交锋起来,身后立即各有一群人帮腔,一时间议事厅内乱如闹市。
怀仁帝立即变了脸色,用力一敲桌子:“好了!都争些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议事厅内顿时安静下来。怀仁帝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朕一路赶来,有些累了,这件事明日再议吧。”
重将领只好退了出去。范泰吉犹自对着沈茂群鼓着眼睛,沈茂群也不甘示弱,一甩袖子就走了。范泰吉冷哼了一声,啐道:“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充大。”身边立即有人卖好道:“范都督不必与他一般见识。沈将军想来也是太着急了……”
范泰吉就打断那人的话:“什么将军,不过是各守备罢了,也配在老夫面前说话。”
沈茂群在军中被成为将军,但只是虚名,实际上挂的还是守备的职位。但他因能与前线将士同甘共苦,深得凉州府上下爱戴。范泰吉这样说,凉州府的守将们就有些下不来台。若是被皇上听到,难免起了忌讳。
范泰吉虽不服老,但毕竟快五十了,一路从河北赶到凉州,他又犯倔不肯乘马车,很是有些疲倦了。此刻也不欲与人多言,只一路踱着方步自回城中暂住之处休息。
许半青才擦干头发,正准备换上白炎锡新买的衣服,怀仁帝就来了。她来不及与白炎锡商量如何离开的事,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怀仁帝坐在一旁,而白炎锡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怀仁帝一脸倦怠的坐在椅子上,却并不说话。许半青身上衣服还湿着,又不好丢下皇上自己去换衣服,只得在一旁坐立不安的扭来扭去。
半晌,怀仁帝好似突然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怎么?坐不住了?”
“有点儿。”许半青忙挤出个笑容来,抹了一把后颈,之前头发上的水汽都留在脖子上了,现在摸起来还是湿答答的。
怀仁帝微微笑了笑,突然问道:“你想不想去见见你爹爹?”
许半青心中立即警铃大作,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奇道:“我爹爹?见他做什么?”
“傻孩子,这话说的。”怀仁帝轻笑出声,一脸慈爱的看着她:“自然是叙叙离别之情。那到底是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