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郡将手里的盒子往旁边桌上一扔,上前拍了拍他的背,“您糊涂!她不过是个外孙媳妇,你在意什么?你那些正经孙媳妇还没见你反对哪个。”
孟阁老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的妻室是像他一样自己选的?自然都是长辈们觉得好,便定下了,长辈们又岂会不满意?再说,他虽是外孙,可是待他这个外孙,却比亲孙还用心许多。难道他不知么?
赫连郡嘻嘻一笑:“我来你不赶我走?还以为你会气得吹胡子,看来婆娘送的药送到你心坎里了……”他极力地想在孟阁老面前夸夸她的好。
孟阁老撇嘴道:“听说你伤了,但你小子又岂会随意被人伤了?还在这种非常时刻?”想了想又道,“……上回跟那卫氏在一处伤得那次不算。”
“那回的事您也知道?”赫连郡目瞪口呆,差点就将手搭上外祖父肩膀,夸他一句,“您老埋在我身边的眼线很厉害嘛!”
“正是知道,才不准你娶她!”孟阁老似乎动了真怒,“能让你连命都不顾的女人,娶进了门,就是你的软肋!你将一生受其所制,消磨志气……”想到他娶都娶了,只好无力一叹,“郑家有动作,我不信你不知道。故而等着你来,准备交代你几句。”
赫连郡笑道:“你就好好过你的寿,数数人家送的礼能换多少真金白银,这些事你跟着操什么心?”
“我岂能不操心?”孟阁老没好气地瞪着他,“这江山是我另一个外孙的,我得好好地替他守着!你这个做表弟的,也要好好地替你表哥守住江山,我老了,未来全靠你们自己!当年我埋的那些火药,你表哥都知道位置,上回逼宫用了一部分,毕竟力道太强,杀伤太多,不吉。待这回平了乱,尽数毁了吧……你那宅子下面,藏了不少金子,寒烟翠附近有个天一山庄,庄主经营着一个半生不死的钱庄,其实资本雄厚,他是孟家的人,旧年跟你舅父一起打仗,信得过!仁川暴躁了些,对你跟你娘却好,别总是气他……你大舅母……她一个寡妇,当年她派人杀你的事,就算了吧,跟女人计较什么……”
孟阁老一件事一件事的交代,陡然令赫连郡升起不祥之感,他打断了他的话,“说这些做什么?真是老了,变得这么啰嗦!你好好吃药,好好将养自己,待明年我有了儿子,你还得伸手抱一抱呢!”
孟阁老瞪着他道:“卫氏的儿子,不必带到我眼前。你今儿过来,我不过心情好,跟你说两句闲话,以后你少来烦我!不耐烦瞧见你这不孝子孙!把礼物放下,你滚出去吧!”
对于孟阁老孩子气的说变脸就变脸,赫连郡哭笑不得,“你那好儿子跟儿媳什么都瞒着你,也是为了你好,以后你还是少派人打听外面的事,莫辜负了他们一片孝心。走了!”
望着赫连郡离去的方向,孟阁老突然怔怔地落下泪来。
这个外孙命途多舛,他没能一直留在身边好生护着,让他一个人在外摸爬滚打,不知受了多少罪。偏偏在他婚事上面,他又一次将外孙从自己身边推开。那女人不祥,他实在不愿瞧着这个外孙在受尽各种苦楚之后,再受情伤……
可是,他自己也时日无多了,还能管多久呢?
他捏着手里装药的瓷瓶,泪水滚滚不绝。
赫连郡从孟家离开,在半路上遇到了阻击。
他骑在马上,望见巷口密密排列的弓箭手,千百支箭头正对着他。
这晚郑静明突然出手,在皇城各处都埋了杀招。他亲自带着精锐人马破了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