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纵使她在心里咒骂过蒋骏一千次,也劝过顾以念放下,但当事情真的要发生的时候,她还是不免觉得惋惜。
毕竟相知相守十几年。
倒是顾以念拍了拍钱澄的肩膀,安慰她,“你说的,坏的事情永远没有想象的糟糕,你会祝福我的,对吗?”
“当然。”
“那我们出发吧。”
钱澄开着江一川的车子,不时偷偷看向身边,车窗的玻璃倒映出顾以念消瘦的脸庞,此刻她正专心地看着车外,只是不知道她那哭肿多天的眼里,到底有没有把沿途的风景都看进去。忍了好久,她最后还是开口了,“以念,为什么这么突然?”
顾以念转头,惯有的温婉一笑,“突然之间想通了。”
“突然之间?”
她点头,娓娓道来。
就在昨天,她一个人到医院里复诊,才刚出门,就遇见了路过的江一鸣。第一次穿着休闲装的他,让顾以念感到一种陌生的熟悉,点头微笑,上了车。
“上次的事情真的谢谢你。”
“上次?”不是吩咐过不能把他出现的事情告诉她吗?江一川果然不可信。
“我是说你把你房间借给我住的事情。”
听到这里,江一鸣松了口气。
“要去哪?”其实他早就知道了,江一川无缘无故告诉他顾以念要复诊,哪怕会被弟弟耻笑,他还是忍不住在他家外守候多时。
“去医院,前几天我发高烧,没来得及亲自跟你道谢。”
“谢谢就不用了,房钱还是要给我的。”他温柔一笑,映在了顾以念清亮的眸底。这种润物无声的温暖,让她卸下心防。
“或者你听我说个故事?算是我帮你解围的报酬?”
“好,你说,我听着。”
江一鸣故意把车子驶得更慢些,如大提琴般好听的嗓音缓缓响起,“我有个坏毛病,小时候喜欢吃糖,每天我妈都会给我一颗,日子久了,我不吃的话就难受,可是有一天,我发现我开始长蛀牙了,常常疼得我半夜睡不着觉。但我不敢告诉我妈,怕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吃了,那香甜,我舍弃不了,哪怕我夜夜被疼痛折磨。”
“没想到你也是个贪吃的小鬼。”
他看了顾以念一眼,继续他的故事,“直到有一天,我狠下心,让我妈带我去把那颗蛀牙拔掉,回来之后,家里所有的糖都被丢掉了,我哭闹了好久,你猜最后怎么着?”
“你肯定是让佣人偷偷给你去买了。”
他点头,“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一个星期之后我找到机会让江一川给我偷偷买来一大堆的糖,可是当我拆开包装纸的那一霎那,我居然没有想吃的冲动,仅仅一个星期而已,我就忘记了甜的滋味,我妈说,我只是习惯每天要吃,而不是真的喜欢吃。”
车子不知不觉已到达医院门口,顾以念却开始沉默。
“抱歉,我无意间知道了你和蒋骏的事情。如果他是那颗让你夜不能寐的糖,何不戒掉这个习惯?”
钱澄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糖?什么习惯?”
顾以念解开安全带,优雅地下车,“我想我该去拔蛀牙了,走吧。”
钱澄跟在后面,才发现今天的顾以念,穿了一件简单宽松的白色T恤,一条修身的黑色裤子,……不穿旗袍的她,原来更加动人。
推开会议室的门,蒋骏已经坐在里面,虽然看得出来精心打扮过,但他眼下的青黑,不难看出他这些日子并不好过。钱澄这几天试着打电话给田甜,可号码已经被取消,想必蒋骏也是一样没办法联络上她。
“顾小姐,这边请。”律师是个中年女人,许是处理惯了协议离婚,对二人之间的尴尬视而不见。“离婚协议按照两位的意思我已经拟定好,两位没有子女,也没有财产纠纷,就剩下赡养费这一项,按照顾小姐的意思,每个月象征式收取一元的赡养费,如果两位没意见的话,请在下面签字。”
简单的一纸协议,拿在蒋骏的手里却有千斤重,离婚是顾以念提出的,这让他很错愕,但归根究底,自己已经没有挽留的资格。“以念,赡养费方面,我可以多给一点。”
“不必了,这一块钱,只是为了提醒我自己,不要忘记曾经的傻。”她淡然一笑,美得让蒋骏不禁一怔。
她飞快地在末栏签好自己的名字,轻轻取下手中的戒指,压在了协议之上。“蒋骏,希望我们都会有新的人生。”
“……”蒋骏忍下满腔的话,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顾以念站直了身子,强迫自己不去深究此刻男人的表情里有没有不舍,“黄律师,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你了。”转身离开,干净利落。
钱澄在门口处打着电话,看见顾以念出来,匆匆收起手机,迎了上去,“怎么样,还好吗?”
“不好……”她紧抿着唇,眼泪不受控制,下一秒,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拔牙很痛,但是我会好的。”
笑得倔强,是蒋骏从未从未见过的顾以念。
出了律师楼,顾以念让钱澄陪她去剪头发、买衣服、吃放题……总之从前为那个男人恪守的,如今全都抛开了,去他的长发及腰,去他的旗袍,去他的魔鬼身材!最后,她还决定,要去一次pub,体验一下被搭讪的感觉。
震耳欲聋的音乐,迷幻闪烁的灯光,都是顾以念从前的人生里不会踏足的地方,她换上性感的小礼服,任由钱澄牵在身后,害怕得低下头。
“牵紧我,前面是女士卡座,我们到那边去坐。”
一排镶钻的白色皮沙发,前面站了几个魁梧的安保,欧式围栏围着,男士止步,让来的女宾有一个不受骚扰的环境。
“顾以念,你喝什么?”钱澄打了个响指,叫来欧巴服务生。
她除了品高级红酒,其他什么都没喝过。“你拿主意好了。”
“嗯,我看你应该挺能喝的,上次在你家酒窖……”嘴笨,哪壶不开提哪壶。“两杯ScrewDriver。”浅酌而已,就不点烈酒了,万一她伤心起来猛灌,就回不了家了。
可事实往往是残酷的,她没想到顾以念不能喝伏特加,再加上香甜的橙味让她松了警惕,点了一杯又一杯,最后倒下了。
“顾以念……顾以念……”钱澄推了推她的肩膀,毫无反应。
“糟了……”她该怎么办?
更可怕的是,江一川的电话来了,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这下飞机还在滑行中,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她的声音。
接是死不接也是死……还是接吧,谁让自己想他呢。
“喂……”
“钱……你在哪?!”意料之内,电话那头的男人炸了毛。
“我一时之间说不清楚……这里很吵……我给你发短信……”然后急匆匆地把电话挂上了。
商务舱里的江一川“唰”地拉下脸,这个女人胆肥了,前脚刚走,后脚就去那些地方玩?还挂他的电话?不行,得赶快把人抓走!
而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只有……
卡座前的围栏边,逐渐多了些看热闹的男人,有的提着酒杯子让她们下来一起喝,有的则义正言辞地说可以送她们回家。
都是套路,钱澄怎么会不知道?可顾以念还不知道要睡多久,这……
焦头烂额之际,场内的隐约戛然而止,全都亮起了白光大灯,竟让人一时睁不开眼。
“怎么回事啊?”
“搞什么啊?”
“……”抱怨咒骂的声音此起彼伏,人群之中却默默让出一条小路,清一色黑色西装的男子开路,一个穿着长风衣的男人如王者般从容走来。
“我来接你们回去。”
钱澄抬头,看不清来人的样子,但那冰冷得和江一川不分伯仲的声线,她认得出来是江一鸣。
“是江一川让你来的?”
“是,你拿好包包,跟上。”没有多余的解释,他俯身抱起顾以念,相比上次在浴室,她又清瘦了不少,这让他本就紧蹙的眉心,更加紧拧。
黑色的悍马,在pub门口众多的跑车之中显得那样鹤立鸡群,司机打开副驾驶的门,对钱澄说:“小姐,请你坐前面,江先生不习惯和女士相邻而坐。”
“……”所以他习惯抱着女人坐吗?又是一个古怪的人。
魔鬼铃声再次响起,钱澄硬着头皮接听:“江大boss,一川亲亲……”
“钱澄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信不信我马上飞回来,让你几天下不来床,看你还能不能造次!”
男人愤怒的声音响彻整个车厢,钱澄尴尬得急忙捂住手机。
幸好,后面的冰山脸没有反应。
一路上,江一鸣都紧紧抱住顾以念,偶尔口干舌燥的她像小猫一样舔着嘴唇的时候,让他耳根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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