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添我是见过的,就是那个和罗怡有过一段恋情的人。也是安明最讨厌的人之一。
我真没想到假安明会说要请叶添帮忙。这让我忽然有些开窍的感觉。我已经大概明白了假安明为什么会同意把锦笙给捞出来了。
假安明把锦笙给捞出来,一方面可以装得更像,更容易让我和锦笙都不怀疑他。他让锦笙更感激他,这样他让锦笙做什么,锦笙就更加不会拒绝。另一方面,他说叶添肯帮忙,那叶添就是有条件的,这样他就会提要求了。
换作以前,我肯定想不通这些事,但现在我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从惊涛骇浪中走过来的人,确实能很快意识到一些潜在的危险,察觉并看破对方的图谋。
我确实是进步了很多,但用来换取这种进步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叶添是市长秘书,他要是肯帮忙,那应该成功的可能很大,不过他是官场中人,一般来说,不会无故地帮助别人做事吧,这年月要求人办事,少不了是要给好处的。”我说。
“叶添的意思是说,每个月光靠那点工资并不能满足他的生活需求。所以他想私下投资做些生意,那个金爵不是一直停着嘛,这样停下去,估计就不值钱了,他想让锦笙把金爵给转给他,然后由他来运作,把金爵重新给开张起来。”
不出我所料,果然是有条件的。
“可是他是公职人员,好像有明确的法规规定,公职人员是不能经商的。如果把金爵转给他,那他不怕被相关部门查他吗?”我说。
“当然不能直接转到他的名下了,他的意思是转到我的名下,然后让我替他持股,当然了,金爵本来就是我的,转到我的名下,也不会有人怀疑。我的想法,本来是转给你的,但叶添不同意,所以要想救锦笙,那只能是把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先转到我的名下了,先把锦笙救出来,以后再想办法摆脱叶添就是了。”假安明说。
这绕来绕去,果然还是为了钱的事情。当初他冒出来,要逼锦笙把金爵过户给他,后来锦笙死活不从。后来见不能通,他就改变策略了。
这个说法听起来合情合理,根本不需要强逼,我和锦笙都会点头同意。
相比以前,假的安明显得厉害多了,计策也更高明。上次他搞砸了,所以吸取了教训,这一次采取不强攻政策,而是智取。而且为了这个策略,还准备了很长时间,这一次,是志在必得了。
“怎么?你不同意?其实钱财是身外之物,金爵确实是棵巨大的摇钱树,不过停业这么长时间,其估计已经大打折扣了,我觉得如果能换出锦笙,这点代价也是值得的,更何况金爵还在我手里,只要把锦笙给弄出来,我再想办法摆脱叶添,到时我们有了自主权,不管他了。他算个什么东西。”
假安明试图说服我,这一套说法非常的合理,应该也是早就想好了的。
我点头同意,“我没有不同意,相反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的合理的建议。金爵本来就是你的,锦笙之前拒绝还给你,我后来想想也觉得不对。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东西,还给你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假安明对于我的说法看起来很是满意:“是啊是啊,我和锦笙如亲兄弟一般,在我名下和在他名下那还不是一样嘛。有时候他就是太倔了,非要按自己的意思来。”
我心说如果你真要这么认为,那你还变着法子让他把金爵转给你干嘛?你们如亲兄弟一样,你还非要要回去?
正和假安明说着,这时电话响了,是袁小刚打来的,他问我要不要回去吃午饭。我正想乘机开溜,就说要回去的。
挂了电话,假安明问我要哪里,我说我老妈最近身体不好,一直需要人照顾,来电话催我陪她去医院呢。
他说要不我陪你去吧,我说不用,我老妈话多,烦人,你会受不了的。
他说那你回头去一趟看守所,劝劝锦笙,让他答应叶添的条件,不然他一直关在里面也挺可怜的。
我说那你安排一下,回头我就去见锦笙。我会劝说他的。
安明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说那辛苦你了,我等你好消息。
我正要出门,他又叫住了我,说我那车的钥匙是不是在你那儿?你把它给我呗,我有时需要用车。
我心想你这个冒牌货,怎么配开我老公的车,那车我花了几十万才修好,岂能让你这么恶心的人来开?
“那车伤得太厉害,修车师傅说有严重的安全隐患,最好还是不要开的好,以免出事故。”我说。
“是么?那算了,不安全的车我才不开呢。那这房子的钥匙呢,我的弄丢了,给你我一套钥匙呗,我回来也方便些。”
我说我的钥匙也是上次掉河里了,我的这一套是放在我老妈那里备用的,回头我配一套给你吧,但这钥匙比较难配,必须要到原厂才能复制,比较麻烦,我尽量快一些吧。
他说行,那就这样。你弄好后给我一套钥匙就好了。
我说那你现在不出去吗?你一个人呆在家里多无聊啊。
他说好久没回来了,我想多呆一会,你先去吧。
我说好,然后就出了房门。
进了电梯,我这才松了口气。假安明的出现,让我本来毫无头绪的复仇计划反而有了着力点,假安明虽然危险,但却是一个好的线索,随着他这条线索往前摸,我相信一定摸出藏在背后的隐秘真相。
不过这真的是很危险,我必须得应付好他,不能让他产生怀疑。我呆在他身边的时候,我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一但暴露,他肯定会杀了我。
回到家里,老妈已经把饭做好,看到我时脸上很惊讶,说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受到惊吓了吗?
我在想着要不要把假安明出现的事告诉老妈,想想还是算了。我如果要和假安明一直周旋,把他带到家里来也是有可能的,如果老妈要是知道安明是假的,以她的心理素质,要想装着若无其事,那恐怕很难。
万一要是她表现得很慌张,让假安明发现不对,那可就麻烦了。所以我决定暂时不告诉老妈。我说我没事,就是觉得头有些晕,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喝点热水应该就没事了。
老妈说小暖啊,你肯定是回去睹物伤情了。现在安明下落不明,生死不定。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凡事想开些,就算是安明真的没了,那就当是你们的缘尽了,强求不来的。以后还得继续过下去。当初你爸出事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但结果我还是活下来了。
我说这些道理我懂的,我没事的。我可以好好的。您不用担心。
虽然我没什么心情吃饭,但为了不让老妈担心。我还是陪着她吃完了饭。刚把饭吃完,我和老妈正在厨房里刷碗呢,这时老妈电话响了,老妈接完电话,表情很奇怪。
我说怎么了,谁打电话给你?有什么事?
“他说他是律师行的,让我过去有些事,我惹什么官司了,律师要找我?”老妈说。
“律师行的?他没说找你干什么吗?”袁小刚也有些紧张,可以担心他的案子又扯出来了。
“他没说干什么,只是说让我过去一趟,有些需要和我当面谈。说话倒是挺客气的。”老妈说。
“如果要是你惹上什么官司了,那应该是警方或者是法院的人来找你,不应该是律师首先来找你,他约你什么时候见面?我和小刚陪你去。”我说。
“他说下午两点以后,正常上班时间都行,还说让我这两天抽时间尽量过去一趟。”
“没事,我和袁小暖陪你去,有什么事我们担着,你不用太担心了。”袁小刚也说。
虽然嘴上说让老妈不要担心,但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主要还是遇到的事太多,所以成了惊弓之鸟,一但有事,就会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老妈自继父去世以后,平时也就玩玩小麻将,和外界较少有接触,按理说应该不会惹上什么大事才对,到底是什么事让律师找上她了?
“老妈,你不会背着我去打麻将,又输了钱了吧?还是输了很多的那种,然后把什么抵押了?”我问。
“没有没有,我现在都在家里和几个老姐妹玩小麻将,大的一律不碰,输也就输一两百块钱,又怎么可能输大钱呢,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没有这事。”老妈肯定地说。
“是么,那我就放心了,如果你有什么事,那你要如实告诉我,让我们有心理准备,到时真有什么状况才好面对。不然我们会措手不及的。”
“放心吧,真没事儿。我要有什么大事,我肯定会提前告诉你们的,我现在就你们两个亲人,我不告诉你们,我告诉谁去呀。”
看老妈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我倒也心安不少。
——
和老妈到了她说的那个律师行,一个身着正装年轻姑娘接待了我们,说谢律师在开会,让我们稍等一下,谢律师开完会,就和我们谈事。
“那到底是什么事儿啊?”老妈还是有些紧张,问那个姑娘说。
“我只是谢律师的助理,具体的事务还要等谢律师向您详细解释,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是好事,不是坏事儿。”那姑娘笑起来眉毛弯弯,倒是挺看的。
“好事儿?我这样的还能有什么好事儿?倒霉都倒到家了,还有好事儿?”老妈唠叨道。
我向老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们在接待室等了一会,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去来,男子四十来岁的样子,身材修长,五官端正,有一种知性的气质。
“久等了,我是谢道平,您就是高澄女士吧。”那律师客气地问。
“我是,是你找我来的吧?请问到底有什么事呢?”老妈又有些紧张起来。
“是这样的,您先生生前曾请我做过一个委托,将他名下的一笔钱买了基金,如果他有了意外,那么我们将继续下一步,那就是将他名下的基金转让到您的名下,前段时间我们联系不上纪先生,经查实他已不幸逝世,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完成他的下一步委托。生前他和我们签有具体的委托协议,您可以过目一下。”
谢道平示意助理,那姑娘很快搬来一沓文件放在我们面前。
老妈有点懵,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老纪怎么什么时候委托你们了?他哪来的钱买基金?”
谢律师说:“纪先生的财产来源我们无权过问,我们只是接受他的委托。他说只要他还安好,就不动这笔钱,但如果他一但逝世了,就让我们进行下一步程序,那就是将那些基金转到您的名下。今天请您来,就是请您签字认可。”
不仅是老妈懵,我也有些懵。继父后来基本上没什么工作,整天就下下棋,哪来的钱?
“这老家伙,他哪来的钱啊?还买什么基金,他要有钱,早的时候不拿出来花,还背地里搞什么名堂?”老妈说。
“据纪先生说,他是希望这些钱能够在你们特别困难的时候用在关键的地方,他说反正他也花不了什么钱,这些钱就先不动。”谢律师说。
我听得也有些犯疑,要知道当初给袁小刚凑三十万跑路费的时候,继父都说拿不出钱来,现在他怎么忽然就变大款了?这么说他当初是在装穷?
不过也有可能,因为继父铁了心准备把这笔钱存起来备用,那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动这笔钱的。继父一向都有很多让人不理解的行为,这倒也不奇怪。
“那基金大概值多少钱?”袁小刚问。
“现在大概市值三百万左右。你也知道,基金的收益是随时波动的。”谢律师说。
老妈的嘴张成了0字:“老纪有这么多钱?这怎么可能?他什么事也没做,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呢?这说不过去啊。”
我也觉得很惊讶,本来以为有几十万就了不起了,没想到竟然有三百万!我的个天,继父竟然这么有钱,平时还省成那样?还装穷?
“哇,他竟然这么多钱?我知道了,肯定是买彩票中的。”袁小刚有把握地说。
我也觉得这说法靠谱,因为继父除了买彩票之外,我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沟道可以赚到这么多钱。
但老妈却不同意,“老纪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买彩票什么的,他从来不干这种事,这绝不可能。”
“几位先不要讨论这钱的来处了,你们还是先看一下相关的文件,如果没有异议,那就请在上面签字。我们的手续就正式完成了。”谢律师说。
这事是继父生前委托的,还真是马虎不得,我认真地看了一遍,确实没什么问题。于是就让老妈在相关文件上签字。
临走的时候,谢道平给了我一张名片,说以后如果有法律方面的问题,我可以咨询他。
走出律所,老妈说我忽然就有了三百多万,这怎么可能?老纪到底跟我开的是什么玩笑?他有三百万,为什么不拿出来用?而且不肯向我透露一句?
这个我和袁小刚也想不明白,真是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三百多万像是从天而降,不但没有给我们带来惊喜,反而让我们陷入更深的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