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思和尚不满地白了她一眼,“喇嘛能不能娶媳妇是另一回事,但吐蕃老王派他们来契丹绝不是为了这件事儿。听说这两个佛家门派在吐蕃互相争斗得甚是厉害,不仅争信众、争地盘,竟然还掺和到了吐蕃国的皇嗣之争中了,双方各自拥护一名皇子,闹得不亦乐乎。那个吐蕃老王是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的人物,怎能让他们在自己榻边弄计,能容忍得了他们吗?
“此番他将这两派中的重要人物都派到了契丹,其实是想借刀杀人。你想想看啊,只要他率大军攻来,那么这些达鲁尔派和格鲁派的僧人势必都会被契丹人视作吐蕃国的内奸,哪里还会留下他们的活口。吐蕃老王如此不动声色地借敌人之手翦除了两派势力,进而将佛家从吐蕃国驱赶得干干净净,还不会惹起国内信众造反,真是手段高明呢。“
李菁对他的看法有些疑虑,“我曾亲眼看见吐蕃国的宗海王子也在契丹,前几日还刚刚参加完了一场比试。吐蕃老王若是在此时进攻契丹,就不怕契丹人顺带着也杀了他的这个儿子吗?”
敬思和尚故作神秘道:“看吧,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其实吐蕃老王的儿子有上百个之多,死个把两个他根本不会在乎。而且这个宗海向来是个纨绔子弟,留着他只能是吐蕃王室的后患。估计吐蕃老王巴不得他早点死,以免将来给国家惹下甚么祸患呢。此番契丹人若能杀了此子,吐蕃老王肯定高兴得不得了,到时候王后若是想为这个儿子找公道,他大可以杀一些契丹人偿命了事。”
李菁撅了撅嘴,道:“不过我还是不赞成你们舍命帮助那些吐蕃喇嘛,你们是没有见过那些达鲁尔派和格鲁派喇嘛的嚣张样,不知道他们有多么可恶。以我看哪,他们是死得越多越好!”
“阿弥陀佛!”普真和尚双手合十,朝她走了过来,“李施主若是你这般想,便是你的不对了。要知人性本恶,全靠佛法度化。那些人虽然此时嚣张跋扈,也只是因为他们还未懂得佛法中的道理。若是明白了,也就不会****在人前搞这些争权夺势的事情了。”
“可问题是,他们根本不明白甚么佛法道理!”李菁强辩道。
普真和尚凝思了片刻,答道:“佛法就在那里,他们时日一长,自然会明白的。但若是让佛法的种子就此离开了吐蕃,恐怕再想度化他们就难了。想我达摩祖师从西天而来,为度化我等中原众生经历了种种劫难。我等后人自当勉力效之,断不能见佛法遭难再次作壁上观!”
李菁见这老和尚态度决绝,面色坚毅,便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没有再说。只见太阳渐渐落山,夜色开始笼罩这荒凉无人的沙门关。二僧并无生火的打算,李菁仅能就着他们带来的一些干面饼勉强填饱了肚子。
敬思和尚不满面饼的味道,皱着眉头向师父埋怨道:“师父,咱们下一次能不能在这面饼里放些蘑菇,这饼的味道都快淡出鸟来了。”
普真和尚听敬思和尚言辞无礼,眼中随即一丝厉色闪过,将他吓了大一跳。敬思和尚跟了师父这许多日,早已知晓佛法中有门学问叫作“当头棒喝”,意思是师父为了开蒙徒弟的智慧,即便是拿大棒子敲他的脑袋也是应该的。他直吓得不敢再说话,师父武功高深,随便一招一式都不是他能受得了的。
普真和尚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敬思和尚与其说是想吃蘑菇,其实不过是在怀念与蘑菇相似的鱼肉味道,于是苦口婆心地训道:“敬思,你跟着为师的日子也不短了,早应该学会放弃这些口舌之欲。口舌之欲若是不除,你又如何能真正入得了佛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