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寺在京郊,从皇宫门外坐马车去的话需要将近三刻钟。
也许是适宜祭祀的日子,太行寺这天到处都是熙来攘往的人。
闻莹愫和那名宫女被挤在人群中,只能慢慢地往寺庙的方向挪。
今日前来烧香的人中也有很多年轻的公子和官员,有些来得早的此刻正站在燕子塔上往下望,每每看见有姿色动人的年轻女子便将目光定住,有些还时不时地往下面扔纸团。
闻莹愫由于先前在自己脸上画了一块大黑斑,所以没有被这些无聊之人盯上。
她不由得暗自庆幸。
等她们到得寺庙里面时已是满头大汗。
闻莹愫抹了抹汗,便进了寺庙去烧香。
望着那庄严又慈祥的金色佛像,闻莹愫在心里虔诚地祈祷:如果说被外部环境主宰不能看透、不能放下、不能自己做主的人是凡夫,不论逆境顺境始终主宰得了自己、始终圆满具足、始终彻底觉悟的是佛,那么,求您点拨一下我,让我离佛的智慧近一些。
这时,有人念起了心经,声音清朗,心意虔诚。
仿佛被春风抚慰一般,闻莹愫忽然泪流满面。
闻莹愫在这佛像前跪了好久才起身离开,然后到隔壁售卖佛具的地方买了一串开过光的檀木佛珠手链。
此时,李元和沈祝正在闻莹愫方才烧香的地方烧香。
李元也像闻莹愫一样望着那佛像在心里祈祷了许久。
他现在最希望的是明年会试时能考上。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进入殿试。
这也是沈祝最大的愿望。
这段时间里,两人渐渐熟悉了起来,李元得知沈祝乃查案高手,不禁大为高兴,遂问起沈祝对步寻一家人被杀案的看法来。
“朝廷没有足够的证据,这事就算是朝廷想破也难破。还有,真正杀害他们的未必就是京城里那几个跟他作对的人。”沈祝说。
“这怎么讲?”李元忙问。
沈祝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他那几位死对头的真正目的显然是想将他调离京城,而不是要他死,况且,如果他们真的要他死他们只需要给他再捏造几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行了,根本不必等到他离开京城后才动手。这里面还有个原因值得注意——步寻都要调离京城了,而且调任的期限是十五年,而他们十五年后大多都退休了,犯不着杀了他。”
这确实有道理,李元点头。
随即李元又说:“我的初步判断是——杀步寻一家的人要么是发觉步寻掌握了能致他命的东西,那么是步寻的存在会威胁到他的利益,所以目标可以扩大到步寻可能威胁到的人群。”
沈祝赞赏地说:“对,从这个角度来看,真正想杀他的并不局限于京城里的人。”
李元点头,继续分析道:“步寻要调往的地方是凉州武威郡,那是令王的地盘,会不会是……”但一想到父亲跟令王毫无过节,且自己也从未听父亲说过令王的坏话,李元就不太敢肯定了。
况且步寻被/害的地方并非在令王藩地之内,所以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沈祝也点头说:“你这分析也不无道理,不过令王的动机是什么呢?”
李元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是啊,令王有这样做的动机吗?如果不经过深入的调查他的假设也就只能是一种假设而已。
他之所以那么用功地备考就是为了能顺利地通过接下来的会试和殿试,然后进入官场。他最大的愿望便是到大理寺①去工作,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最大程度地接触到此案的资料,也只有到了那里他才有参与查/案的权/限。
大理寺也是沈祝想去的地方,所以两人都非常感恩遇上了对方。
李元盯着那佛像望了好一阵才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