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太和殿,一些大臣便低声议论起来。
大理寺卿方文东见户部尚书李云风和刑部尚书钟士卿就在前面,便三步并两步地赶了上去。
“你们有没有觉得陛下今日这番举动是冲着殿下来的?”方文东小声问那两人。
钟士卿朝方文东略一点头,压低声音道:“确实像有这个意思,不过我不明白的是陛下为何要这般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可不像他一贯的风格啊。”
皇上今日演的这一出戏在钟士卿看来确实有些不可理喻。
太子难道会等不及这几天就谋夺了他的王位?以太子之人品和智慧不像是会做这般投机取巧之事,何况太子最近私下里也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行动。
李云风淡淡一笑,道:“这或许透露了一个信息——陛下在害怕、戒备和憎恨着殿下。”
“憎恨?这又从何说起?”方文东大感吃惊。
李云风点头,道:“自古以来当父亲的都希望儿子符合自己心中所希望的样子,否则就会感到伤心和失望,这种情况在帝王家尤其明显。陛下如此之聪慧,自然早就看出自己与殿下的政治理念有冲突了,其憎恨大概来源于此吧。而理念上的冲突又是激发宫廷阴谋的重要因素,所以这或许也是陛下对殿下百般防备的原因之一。”
方文东道:“在下也赞同李大人的分析,陛下重江山社稷,而殿下既重江山社稷又重民心民意,后者注定是要承受更多的挫折。”
李云风也附应道:“是啊,殿下这些年过得确实不易,若不是心性坚强的人恐怕是经不起陛下这三番四次的折腾的。”
钟士卿忙朝两人做了个‘嘘’的手势,又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道:“我们还是别在这里聊这种事了,省得隔墙有耳。”
两人了然,便相互拱手告辞,各自回各自的衙门去了。
且说皇上自退朝回到太和殿的后厅后太子也跟着进来,想要了解一下皇上的伤势。
不料皇上才见到他就用力挥手道:“你先回英华殿去。”
太子只好先行去了英华殿。
待皇上由轿子抬着到达英华殿时太子赶忙放下手中的奏折迎了出来,没想到又被皇上大眼一瞪道:“朕还不至于不能动弹,你别整天紧张兮兮的。”
太子不敢做声,毕恭毕敬地退至门口的一侧,以便让他先进去。
皇上由张公公和陆公公搀扶着一点点地往里面移。
从皇上的表情来看显然伤口处疼得不轻。
太子见了不免心疼,但又知他性情乖异,遂干脆闭嘴,只用眼睛默默地关注着,直到皇上在椅子上坐下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太子将自己近日批阅的奏折一份份递给皇上过目。
皇上虽然坐骨处钻心般的痛,但还是硬撑着一一审阅。
当看到太子批准工部重修大龙盆地古村落的庙宇、书院和大钟塔时皇上终于勃然大怒,他将奏折往桌上一扔,直盯着太子道:“去年下半年江南大旱,朝廷减少了江南百姓一半的田赋,今年又因支援北疆战事而动用了国库六分之一的钱银,在这样的时期不应拨款去做这件事。”
太子忙跪下道:“在批准工部重修它们前儿臣派人去仔细地计算过所需的钱银,之后又与十一位重臣商讨过才最终下的决定。重修这三个地方一共所需的白银为30万两,对国库的正常运转尚不会造成压力。”
“那也没有必要非得在这般紧要时刻去做这件事啊,可将它推迟到下半年或者明年初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