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跟我娘住。田括把五娘接回去了。”李夏告诉夏至。
夏至默然不语,她有些相信夏大姑她们的话了。
李夏继续跟夏至说:“十六,我知道避嫌。她虽住在我家里,我也不常见她。就是去我娘那儿请安能看见她。有我娘在跟前儿,还能有什么。十六,你千万别多心。”
“我没多心。”夏至就说,“我就是有点儿担心。”
“十六,你还信不过我吗?”
“我啥时候信不过你了。我是信不过……”夏至说到这就闭上了嘴,她给了李夏一个眼神,让李夏意会。
“我一会回去就跟我爹我娘书。我要搬到书院去,也好专心念书做文章。”李夏就说,“书院离着宁华堂也近。十六,我要是不过来吃饭,你给我送饭呗。”
夏至给了李夏一个白眼。
李夏却傻呵呵地笑了起来,仿佛夏至刚才是给他抛了个媚眼一般。
“我看这样行。”小黑鱼儿却煞有介事地点头,“李夏,你是该搬出来。我娘和我姐她们都说了,那个何冰儿上你们家来,肯定是不想守寡,她还想做啥夫人。她不是为了田括,她是为了你。她算计你,你搬出来,赶紧的。”
“哎,哎。”李夏答应的很痛快。
“等等。”夏至就拦住了李夏,“大过年的,你搬出来你爹娘怎么想啊。你自己小心点儿吧。我就不信了。”
跟李夏说了一会话,夏至就去换了衣裳,然后拿着礼物往李家来。
她回来了,第一个就得到李家请安,除了李山长和田夫人,还有她的老师和师公,也就是翰林夫人和老翰林两位了。
夏至先跟着李夏来给田夫人请安。
正月里,田夫人这的人还不少。她们见到夏至来了,比夏至年轻、辈分小的都纷纷站起来行礼。
夏至给田夫人行礼,眼角的余光早就看见何冰儿就在田夫人的左手边坐着,整个人的姿态和表情都显出对田夫人十分的亲密和依恋来。
虽然可以说是跟尚书府、还有她自己的娘家决裂了,但何冰儿还是穿着素服。
田夫人对夏至的态度一如既往:“回来了?怎么不歇歇就过来了,这一路可辛苦。家里老爷子、老太太……”
“……我爷我奶都挺好,让我带他们问夫人和山长大人好……”夏至笑着说。
“劳两位老人家动问。”田夫人笑眯眯的,她让夏至坐下说话,然后似乎才突然想到了何冰儿,“冰儿回来了,你们见见。”
何冰儿早已经站起身,闻言就向夏至福了一福。
夏至这个时候才仔细打量何冰儿。
几年的时光,何冰儿似乎长高了一些,人还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只是更加瘦弱,尤其是在宽大的素服映衬下,正是完全合了弱不禁风、楚楚动人这八个字。
夏至心中微动。
现在的何冰儿比起当年的少女何冰儿,眼角眉梢添了些许淡淡的愁苦,却有着少妇特有的迷人风韵,似乎比当年更加动人了。
何冰儿也在打量夏至。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讶,还有一丝更加无法掩饰的妒意。
当年小姑娘的夏至已经娇俏可人,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夏至却是艳光逼人,简直让她无法直视了。
“夏至姑娘,这些年过的一定很好。”何冰儿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然后她似乎才发觉这句话不大合宜,而且语气中的酸意似乎有些明显。何冰儿忙笑了笑,“我是说,夏至姑娘更加美貌了。”
“冰儿……哦,应该是年夫人,年夫人太客气了。我不过是个乡下丫头,粗糙的很,当不得什么美貌这样的字眼。我宁愿年夫人说我长高了,长胖了。”
何冰儿嫁的是年尚书的儿子。还是因为这个姓比较的稀罕,夏至才记住的。
何冰儿的脸色就变了两变。她飞快地扫了夏至一眼,心中疑心夏至故意用这样的称呼来刺激她。
其实她是真的误会了夏至。
何冰儿又不是姑娘家,她已经嫁做人妇,虽然是死了丈夫,但在她没有改嫁之前,大家还是得用夫家的姓来称呼她。
这是常理,如果夏至不这么称呼那才不合适。
只不过这些天田家和李家的人都尽量避免这么称呼何冰儿,像田家大老爷、田家大太太、田括还有田夫人等人都是用原来的称呼,也就是喊何冰儿的名字。
夏至还没有跟何冰儿熟悉、亲密到那种程度,这真不能怪夏至。
“奴家是背时的人。”何冰儿泫然欲泣,仿佛夏至说了什么特别难以接受的话一般。
旁边就有个李家的姑娘说了一句:“……哎呀,咱们跟冰儿姐姐都不是外人,我们都依旧叫冰儿姐姐呢……”
这话可以说是提醒夏至。
田夫人就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来将何冰儿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这孩子,大过年的,可不许你这样。”田夫人的语气中透着宠溺。
何冰儿立刻转悲为喜:“姨妈教训的是,是我一时……情不自禁。实在是……”这么说着,还轻轻地,似乎是无奈地瞟了夏至一眼。
夏至暗自摊手,她对这种眉眼官司最不耐烦了。然后,她就是特意要称呼何冰儿做年夫人的。那又怎么样呢。谁能说她称呼的不对?
“是我的不是。”因为看到田夫人看了自己一眼,夏至就笑着说道,“冰儿妹妹有孝在身,还坐在这陪着夫人,陪着大家伙说笑,那是冰儿姑娘的一番小心,一番好意……”
何冰儿的脸色又白了。
“还是嫂子明白冰儿姐姐。刚才我还当冰儿姐姐这么快就忘了尚书府的姐夫了,原来冰儿姐姐是这样一番苦心。”就有个小姑娘用清脆的声音说道。
这却是雪上加霜了。
何冰儿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夏至眼角余光就看见那个姑娘灿烂地笑了笑,她认得那姑娘,应该是李五娘的嫡亲的堂~妹。
田夫人就干咳了一声。她不得不如此。要不然接下来还不知道谁会说什么话呢。
田夫人让夏至坐,然后就劝慰何冰儿:“……心胸放宽些,这样不是保养身体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