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撇开这桩,转而看向长子:“如今朝中随声附和着众多,却也不乏那暗自猜忌的,你二弟虽有妙法在手,也惧那等暗中出手阻挠之人!”此句才刚落入卢临岩耳中,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之前的得意万分,即刻随之消散七分。
的确,功绩越重越引得众人艳羡不已,更有甚者只怕会因妒生恨之人,在这官场中也是并不少见。此刻得意太过,倒不如小心坚守秘密,待等来年春日里见了分晓,再为之欢喜也是不迟。
至于,朝中各种传言也好,还是那些附庸者的溢美之词,还是冷静看待才好。这等场面上的恭维之词,但凡是个有心往上爬的,此刻皆是毫无吝惜二字可言。
“恨不得那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异士能人,在一夕之间跌的鼻青脸肿,才是多数乌有功绩之人的心中所愿!”忙是应声颔首道。
见那旁长子正色应到,卢老爷才继续提醒道:“你舅父那头还是暂且不提为好,好在他家本不明其中关键,大可权作旁人之事议论也能避免有心人的诸多猜忌。”
老爷所提的有心之人,直指何方,他卢临岩自是心知肚明。倘若告知舅父知晓,势必会了零星消息传入那几位表亲耳中,倒不是怕平日应酬之时,醉酒后吐露实言,而是只怕万一出了纰漏,却是不好再挽回的,只怕是追悔莫及。
那旁卢临岩忙是点头附和,又听得父亲大人,低声喃喃道:“另有尹侍郎那儿,为父定会亲自告知,那日若不是得了这位大人的好意提醒,怕是错过了与你二弟书信联系。只是往后,府中还是少去写家书才好。越到紧要之时,越得谨慎行事方好!”
听得父亲如此再三叮嘱,更是连连颔首,应了退下。说起此桩有关胞弟所行大事,卢临岩也是一脸的佩服,当初若换作是他被迫暂避一时,只怕也会选那气候宜人的东南之地,哪能去往人迹稀少的西北苦寒之境,更何况还是带着妻女一并同行。
如今想来,的确有其道理在。本是从小娇养在府中的官宦子弟单说长途跋涉一桩而言。已是难以忍受。何况还要去到那般的土地贫瘠的不毛之地,暂居一段委实让人艰苦不迭。
然而,自家这胞弟却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不但如此,居然还想到了改造沙地一事,实在是太过出其不意。饶是获知了确实消息,也令人一时之间难以相信,这一切皆是真实发生。
拿着书稿却是只字为看入心中。见相公如此怔怔出神,望向远处不由是大吃一惊。忙不迭放下手中的女红,又摆手唤退了一旁下人退出屋外,这才小声凑近丈夫问道:“相公可是有哪为难之事?”
连唤了两遍,这旁仍是手握书卷之人,才猛地回过神来。偏头微笑应道:“哪里有什么为难之事,只是近日听闻那几桩新鲜之事,不免引得人是浮想联翩罢了。”
“怎么不是。漫说你们这般的官老爷,就是咱们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内宅妇人,近些日子来也正议论这桩稀奇事。”说着不忘瞥了一眼外院的方向,接着言道:“可是那沙地栽树的怪人?”
“什么怪人!切莫信口胡言。”又不能当面告知,你口中的怪人不是别个。正在咱们家的二爷卢临渊。只得板起了面孔,正色提醒她一句才是。
却不想。那旁的魏氏更觉好笑道:“放着好好的山林不去,非得受那西北风沙之苦,岂不是怪人一个?再则说了,沙地种树到底不如在本就适宜苗木生长的山林之地好,又何必自讨苦吃?”
满以为自己确实之言,必引得这旁相公颔首应下,然而这位非但未点头附和,反倒也是回以淡淡一笑道:“那娘子又岂知,这沙地开垦也同荒地一般,但凡五年期满后,便成了那人名下之产?”
“这……。”好似自己并不曾想及此桩,虽为之略感吃惊,却还嘴硬不认输:“且不说沙地栽种树苗辛苦一事,再与那开垦五年的荒地作比,愈发不能同日而语。旁人家开垦荒地或许五年之后,至少已能做熟地用,而那般沙地可曾听说过,还能变回农耕之地不成,漫说是五年了,只怕五十年也是万万不能的!”
此事到也未曾在胞弟的信中,有过提及。由二管事口中也只提了胞弟能以沙地的产出,养活许多佃户之事。此刻被自家娘子如此点到关键之处,却不见他有丝毫的慌乱,当下定了定神反问一句:“岳家这些年来开垦的荒地,迄今为止归于名下的能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