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陆辰儿和李皓白一起去房家,先去拜见了房夫人。
房夫人比前两年胖了许多,笑起来越发地和蔼可亲,犹如一尊弥勒佛似的。
坐着说了会话,李皓白去找房守泌,有丫头婆子领着陆辰儿去了苹姐儿的院子。
“外面冷得厉害,你怎么出来了?”陆辰儿一进院子,就瞧见苹姐儿得了信迎出了房门,忙赶着走了上去,拉着苹姐儿进了屋,“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身子精贵着,冻了就不好了。”
只瞧着苹姐儿穿着大红遍地金通袖袄,下身是银丝彩绣棉裙,头上戴着缠丝点翠金步摇,应是生过孩子的缘故,身体有些发福,些微现出了双下巴,脸上肌肤晶莹透白,眼里的笑意从眼底漫延至眼角,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明亮光彩,想来这两年多,她过得特别好,日子顺心如意。
“你也是个怕冷的,快进来坐。”苹姐儿笑拉着陆辰儿进门,里间应是烧了地龙的缘故,一进来,一阵热气扑面而来,云锦侍候着陆辰儿脱了外面的披风。
“没想到你这屋子里烧了地龙?”陆辰儿望向苹姐儿有几分吃惊,南边很少有烧地龙的,方才在房夫人的正房,房里也是放着烤火的火盆,苹姐儿不仅和房守泌夫妻和顺,连着与房夫人关系也很好,却是实在难得。
苹姐儿拉着陆辰儿到榻上坐下,“婆婆瞧着我怀了身子,这回怀相又特别不好,先是因为没发觉,冰天雪地里赶了二十来天的路,回来去娘家时,不小心又摔了一跤。要不是我身子一向好,只怕这孩子就没了,大夫说要好好保胎,又叮嘱不能再冻着了,要不孩子很容易没了,婆婆听了大夫的话,便临时收拾了这间屋子,原本是长辈都没用上,我哪敢受用,后来。再三推辞不过,只当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儿才住了进来。”
听了这话,陆辰儿不禁仔细看了看苹姐儿。眼角眉梢熠熠生辉,让人不容忽视,这两年间苹姐儿在房府能如鱼得水只怕她也付出了不少,笑了笑道:“原该是如此,对了。你家那两个小子呢?”
“娘亲瞧着大郎喜欢的不得了,我回来时,娘亲让大郎多在邹府待几日,便没有跟着回来,二郎还小,婆婆又怕我分心要照顾二郎。暂时让二郎养在她身边。”
陆辰儿不由玩笑道:“我今儿特意来看两个小子的,没想到没福气,竟然一个也不在。”
“等会儿走的时候。你要去我婆婆那,可以让奶娘抱出来给你瞧瞧二郎,二郎只有半岁,还没长开呢,到现在为止。大家都没看出来二郎长得像谁,不像大郎长得似三哥。二郎是既不像我,也不像三哥,人人都说像是外面抱来的孩子。”
“不会真的是外面抱的吧?”陆辰儿看着苹姐儿笑着打趣,“你和房三成亲三算,还真是三年抱两,偏肚子里又揣着一个,这速度,由不得旁人不信,都不曾有片刻停息,上回我听到消息,都吓了一跳。”
陆辰儿话音一落,苹姐儿的脸疑似红了,只觉得火辣辣的烧得厉害,转头瞪了陆辰儿一眼,没好气地抱怨道:“你以为我想呀,本来说好的,生完二郎就不生,成亲后跟着三哥去襄州,我原想跟着学些武艺,不想这两三年生了大郎和二郎,什么都没学成,三哥今年下半年要去京中考武举,这孩子一来,我也去不成了。”
陆辰儿听了不由哑然,她还想着终于能看到苹姐儿脸红一回,不好意思一回,扭捏一回,没想到苹姐儿的性子还是没变,依旧不知不好意思和扭捏为何物,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让旁人无话可说。
“对了,你怎么还没动静?”苹姐儿突然看向陆辰儿,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道:“你这身体怎么比以前还瘦了,我记得你从前身体还略微有些显胖,特别是脸上肉乎乎的,怎么不见肉了?”
说着话苹姐儿伸手上前要来捏陆辰儿的脸颊,陆辰儿忙不迭地躲开,“你怎么还这样,都快三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不规矩,动不动就动手动脚,得让你家房三好好管管你。”
“他才不会计较这个呢。”苹姐儿收回手,一脸笑嘻嘻的,“而且我在我婆婆面前,又是一向守规矩的,在我婆婆看来,我可比汀姐儿好了许多。”
“汀姐儿去如今怎么样?她好像没回来过?”陆辰儿汀姐我是两前天嫁去河西章家,后来一直没有消息。
苹姐儿听到陆辰儿提到汀姐儿,不由有几分黯然,“不是太好,章家是诗书传家的清贵人家,汀姐儿只不过认识几个字不做睁睛瞎,又是比我还不规矩的人,去了那样的人家如何受得了,去了没半年,汀姐儿写了两封哭诉信回来,章家人口多,她上头有太婆婆、婆婆,还有一大堆小姑子小叔子,姑爷又是中子,在家里也是个不受重视的,汀姐儿又是个没心眼,明里暗里不知吃了多少亏,我婆婆一直后悔不已,当时只想着河东章家的名第好,就把汀姐儿嫁了过去,不想是这个结果。”
稍停顿了一下,又道:“去年生了个女儿,我婆婆派了大哥大嫂去了一趟河西,说汀姐儿整个人都木讷了许多,见到大嫂只知道哭,和大嫂子说盼着还能回来一趟宣城,大约今年婆婆会派人去接汀姐儿回宣城归宁,婆婆还一直和公公抱怨,不该把女儿远嫁,天远地远的,想看女儿都不能够。”
对汀姐儿印象,陆辰儿记得最深的是月姐儿及笄时,她讥讽月姐儿掉书袋子,是个棱角特别锋利的人。
提起来不由感伤,当时几个人,短短几年功夫,月姐儿去了平州,汀姐儿去了河西,苹姐儿这几年一直在襄州,而她在休阳,只怕以后会长住京中,真正是天南地北的居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