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藏不住
他的嘴唇像是贴到了她的耳垂, 带来似有若无的触感。呼吸略显滚烫, 喷在她的耳际, 一阵又一阵地, 让桑稚下意识往后靠。
却已经没有了后退的距离。
总有种在做坏事的感觉, 桑稚紧张地注意着桑延那边的动静, 想把他推开一些。
下一刻, 段嘉许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里拽。同时,他的脑袋稍侧, 轻轻吻上她的唇。另一只手的动作却不温柔,捏住她的下巴,向下扣。
顺着力道, 桑稚的嘴唇张开。
他的舌尖探了进来, 勾住她退怯的舌头,一寸寸往内, 吞噬她的所有。
欲念横生, 带着铺天盖地的侵占性。
像是要把她吃进肚子里。
电影厅内, 背景音乐的声音震耳欲聋。
盖住了他们的所有声响。
桑稚的心脏用力撞着身体, 再无别的心思去考虑别的事情。
两人的距离极近,桑稚像是也能感受到, 他那跟她频率极为相似的心跳声。
良久, 段嘉许松开她, 指腹轻蹭了下她的唇角。盯着她发了愣的模样,他笑了声, 再度贴近她的耳朵,哑声道:“别怕。”
桑稚仍呆坐在原地,像丢了魂似的。
段嘉许又亲了下她的下巴,声音多了几分缱绻。
“我们小声点。”
——
这段小插曲,加起来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但接下来电影讲了什么内容,桑稚一点都没看进去,集中力全在自己发烫的嘴唇,以及隔壁时不时就往她嘴里喂颗爆米花的段嘉许。
不知过了多久。
荧幕上出现电影的片尾,厅内的灯光随之亮起。前座的情侣未动,似乎还等着看彩蛋。
桑稚不大感兴趣,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段嘉许嗯了声。
注意到一直没动静的桑延,桑稚凑过去看了眼。他的3D眼镜直接扔在隔壁的椅子上,像是一直没戴,此时正靠着椅背睡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刚刚的事情,桑稚挠了挠头,装作很平静的样子,用鞋尖踢了下他的鞋,把他叫醒:“哥,走了。”
桑延睁开眼。他似乎是没察觉到什么,目光往旁边的手机上看了眼,模样有些疲倦。很快,他缓缓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
三人出了电影院,到停车场上了车。
时间也不早了,段嘉许把车子开到桑稚学校,在门口找了个位置停车。桑稚解了安全带,正打算下车的时候,后座的桑延忽地喃喃道:“我还是回去吧。”
桑稚回头:“什么?”
桑延没多说,下了车。
桑稚眼神古怪,往他的方向看了眼,而后又看向段嘉许,很别扭地说:“他是不是发现了。”
段嘉许笑:“应该没有。”
桑稚吐了口气,硬着头皮下了车。她走到桑延旁边,心头惴惴不安,嘀咕道:“你干嘛现在就回去,你等一会儿跟嘉许哥一块回去不行吗?”
“你俩约会去吧,”桑延低头看着手机,“我回南芜了。”
“……”
桑稚愣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啊?现在?都九点了。”
桑延不太在意地说:“我去机场问问还有没有票。”
段嘉许也从车上下来,听到这话,他的眉梢一挑:“这就回去了?”
“嗯。”桑延看向段嘉许,像是想嘱咐点什么,说出来又觉得矫情。他抬手用力掐了下桑稚的脸,说,“自己在学校注意点,哥哥走了。”
“……”桑稚小声道,“你刚不是说八月才回去吗?”
桑延:“有点事儿。”
“那你怎么不早说,”桑稚抿了抿唇,语气闷闷,“那我今天就请假了嘛,我都想好周末带你去哪玩了,就突然说走。”
桑延乐了:“我犯得着让你这小鬼带我玩?”
桑稚莫名有点想哭。她抽着鼻子,眼里浮起了一层湿气,开始发脾气:“你又没工作,你那么着急回去干嘛?如果才打算过来两天,那你干嘛过来。”
“说点人话。”桑延说,“什么叫没工作?”
算起来,桑稚也将近半年没回家了。
所以桑延这次过来,就算他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十句话有九句是在怼她,桑稚还是有种踏实又开心的感觉。
桑稚的话里带了哽意,声音也低了不少:“你就不能在这多留几天。”
“不是,”桑延笑出了声,莫名其妙道,“你怎么就哭上了?”
“……”
“我留这干什么,天天在段嘉许那房子里闲得发慌,给他当看门狗啊?”说着,桑延指了指段嘉许,“这狗对你不好?”
桑稚抹着眼泪:“不是。”
桑延又问:“实习不开心?”
“嗯。”像小时候被人欺负了一样,桑稚抽抽噎噎地跟他告状,“有人欺负我……”
“那就别干了,”桑延说,“咱还差这点钱啊?”
“那我就白被她欺负了……”桑稚边哭边抱怨,“你还把我拉黑了,还抢我红包,过来还一直骂我……”
“那才多少钱?我飞过来都不止八百块,你这得记多久?”桑延说,“行了,跟你闹着玩呢,一会儿还给你。”
“……”
“还有,说几句就骂你了啊?整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好听的话一样。自己在这边呆的开心就行,也不是不回去了,为这事哭不嫌丢人?”桑延被她哭得头疼,往段嘉许的方向看了眼,示意让他自己来管,“找你那老对象去吧。”
段嘉许开了口:“你再等会儿,我一会儿开车送你去。”
“你不嫌麻烦,我还怕赶不上最后一班飞机,”桑延的语气仍然欠揍,“我滚了,你照顾这小鬼吧。牛逼,十九岁了还跟九岁一样。”
“……”
——
宜荷大学附近的出租车不少,桑延很快就拦到一辆,坐上离开了。
“小姑娘,你当我不存在啊?”段嘉许走到桑稚面前,半开玩笑,“在我面前,因为别的男人哭成这样。”
桑稚默不作声地扯着他的衣摆,开始擦眼泪。
“诶——”段嘉许没恼,玩味般地说,“别掀那么上,哥哥露肉了。”
桑稚的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咕哝道:“又没人看到。”
“在这公司实习很不开心?”段嘉许的语速缓慢,轻声哄着,“不是跟我说你那个师傅没欺负你了?”
“不想每天跟你说这个,”桑稚低声说,“而且,因为被骂就哭,挺丢人的。”
“嗯?”段嘉许笑道,“你在我面前哭多少回了,还有什么丢人的?”
“那都是小时候了,现在哪有。”桑稚没再哭,眼睛却还红通通的,一本正经道,“我一点都不喜欢哭。小孩子遇事才哭,我这个年纪,都应该要想怎么解决问题。”
段嘉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眼角向下弯:“明明就是小哭包。”
“……”
“如果你觉得哭,是小孩的权利。”段嘉许的语气难得认真,揉着她的脑袋,“那你就当一辈子的小孩,行不行?”
桑稚抬起眼。
他的瞳仁色泽偏浅,天生带着温柔,像是要化成水:“我养着。”
这个词,在她年少的时候,像是个难缠的诅咒。
所以她多次提出不希望他再这样喊他,希望自己能早日摆脱,又在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中,觉得这成了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可在此刻,这个词再次出现。
带给她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很神奇的是,这些感受,全部,都是同一个人带给她的。
桑稚安静几秒,一声不吭地往他怀里蹭。
段嘉许摸着她的头发,想了想,问道:“是不是想回家?”
桑稚老实道:“嗯。”
“想回就回,我请假陪你一块回去。还有,这工作如果真不喜欢,就别干了。”段嘉许叹息了声,“这公司怎么回事,搞得我家小孩哭成这样。”
“……”
“我能不能去找你老板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