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站在上官铭的身侧,也抬头去望着那【忠君为国】四个大字,犹豫良久才张口说道:“其实沐尘不是您的亲孙子。”
“什么?”上官铭大惊,“那他是谁?”
“他是前太子李德得长子,李暮。”
九九得声音不大却如一块重石砸在上官铭的心里,上官铭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上一圈,惊讶得两腮都跟着抖动,“九儿说的可是真的?”
“的确是真的,女儿受前太子妃所托将他救了出来,前太子妃为了掩盖真相,引火*。”那个女子九九虽只见寥寥数面,可却已然铭刻在心。
上官铭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啊!”边说边摇头,“怪不得为父见那小儿有些眼熟,还以为是他长得跟惊涛有些相似,原来是小世子。哎,为父也只是在他周岁时见过一次,他都长这么大了。”
“就是他,女儿还以为您会认出来的。”九九又道:“本想着如若您认出他来,女儿再与您解释,如若认不出,女儿就想一直瞒着您先将他养大。但恐父亲怀疑女儿立场,引你我父女不合,才想着今天就跟您交代清楚,女儿一直是跟父亲站在一起的."
“我在边塞听闻他跟着他母亲毙在太死府,可却没想到他会在咱们家?还成了我的孙子,九儿是怎么救出的他,救他出来目的又是为何?”
“此事说来话长,女儿回头再细细与您解释,女儿之所以告诉您他的身份,就是想告诉您,女儿选择做公主投靠崔氏并不是贪图荣华也不是贪恋公主的身份,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上官铭一脸疑惑,“难道想保住李家江山,就必须得投靠崔氏?”
九九顾左右而言他,另起话由,转问:“父亲,您说李家嫡亲三子,哪一个您认为有治国齐家平天下的才能,知人善用不畏逆言得胸襟?”
“这……”上官铭楞了一下,仔细想了一想才回道:“前太子李德饱读诗书廉政亲民,皇嗣李智虽不如大殿下有才智,可也算中规中矩,那六殿下虽然顽劣但也不失善良。”
九九否认一笑,“父亲,您认为治国平天下这些就够了么?”
“虽都不甚完美,可假以时日他们多累积些持政经验,定也会成为好皇帝。”
九九又摇摇头,“前太子李德虽然饱读诗书可心胸狭窄,廉政亲民也只为了收买人心,更是刚愎自用听信佞臣,他明明已经坐上太子位可急于握权被崔氏抓到把柄被直接赶出了长安,更害的一家老小死得死散的散。”当然九九不会对她父亲说,开元帝有可能是前太子害死的,试问一个为权力弑父之人怎么有资格当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见上官铭未答话,似是认可了她的话,九九继续,“而皇嗣李智,有志却无智,对事毫无主见,如若他当了皇帝也只会被权臣控制,他掌大晟江山跟其他人掌权有何区别,再说六殿下李隆,志不在即位,试问一个不想当皇帝的人,硬被推上皇帝之位,可能安心治理江山?”
“……”上官铭继续沉默,他自知九九说得虽然过于武断可也是不争的事实。三个嫡亲皇子虽各个是人中之龙,可要他们做一个好皇帝,还差着点。
“再说李氏党派,遥想当初在洛阳,顾命大臣左相贺擎领数十位臣工跪与洛阳宫玄紫殿外。要求皇帝立太子,可被崔皇后拦截过后,那些臣工见贺擎回朝便被先流放后暗杀,便再无建树,一个个做起了缩头乌龟,李氏各党派只支持自己拥立的皇子,并未齐心针对崔皇后弄权,如同一盘散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崔氏登基为帝,怕也是他们变相一路推崇而上。”
听完九九一席话,上官铭长叹一声,“九儿说的对啊,那些臣工,为父与之相谈,这个要说拥立李智,那个说拥立李隆,都只为自家主子,为了今后自己的权利不肯让步,反倒是怪我不出兵推翻崔氏。”
果然与自己分析得吻合,“九儿明白父亲,父亲虽心系李家,可却不属于任何党派,父亲未想过要出兵推翻崔氏,也是怕引起天下动荡,匈奴趁机作乱,到时候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真没想到,才几月不见,父亲的小九儿变化这么大,只进宫数月,竟然已学会洞察天下,哎,可惜你是个女儿身……”
上官铭虽是疼爱自己,可到底还是觉得女儿无用,女子参政就是有碍伦常,九九知道要劝说他承认男女平等估计费一辈子劲也扳不过来。
不打算再此多话,直接道出核心,“所以,女儿以为不如就让崔氏做皇帝又如何,我曾也以此劝说皇嗣李智,要他稍安勿躁,最起码崔氏只有三子,大殿下李德已被流放,六殿下李隆又明显与女帝不合,那么我们现在只有全力保住李智,保他已避免崔氏子弟乱政,说句大不敬的话,如若哪日女帝大病或驾崩,那这天下便可回归李晟。”
“那得是多远得事情。”上官铭否认般摇了摇头,“崔氏如今才四十有余,而她最近就已经在驱逐李家宗族,如若再等二十年,不知李家还能剩多少人。”
其实也不过就是两年多的事情,没那么长远,可现在九九说出来怕是也没人会信,另言道:“所以女儿留下了李暮,他还小,只要我们保住他,就是为李家保住一根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