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坐与帘子后,凝视着独坐在方桌前饮酒的贺一文,见他眉头紧蹙,满面愁苦,九九心下了然,看来他们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此时的贺一文并不得意,而他的失意只能是扬州叛党的孤立无援。
还有他跟史成之间定有矛盾,不然岂会独自饮酒愁思?
一曲作罢,九九转变曲风,上来一首【平沙落雁】此曲节奏三起三落,大气磅薄,音色飘渺,听闻飞沙走石,波澜壮阔,九九观察着贺一文的表情,见他眉宇间又重新燃起一抹斗志,曲调就又一转,改了一首悲哀至极郁郁孤寡的琴曲,就见那贺一文眼光又暗淡下来,不断的摇着头,哀声不绝于耳 。
伴着琴音,不刻两壶酒便被他饮入腹中,贺一文从怀中掏出一定银两 ,放到一旁盘内,道:“打赏那琴女 ,此女之琴音,环环扣入我心,契合我如今心境,呵,待明日我再来听她抚琴。”
见他要走,九九收起琴音,心里打算着是应该现在跟他搭上话还是不急再等到明日,可还未等九九做出决定,刹时就有一声冷笑传入她耳中 。
“哼,想不到啊,贺谋士平日故作正派 ,没想到也会来这胭脂地寻欢,还真是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做得淋漓尽致。”
“史成,你胡说八道什么?”贺一文起身不耐反驳,这就要离去。
九九探身靠近帘子,想看清外面状况,听二人语气果然不出所料啊!
史成拦住贺一文的去路,哼道:“都被我遇上了,就别故作反驳,平日公务劳累,晚上来这里寻欢本也无可厚非,贤弟你就别装模作样了!”
“哼。”贺一文冷笑一声,“史成,你别自己不干净就想着拉我下水,我来只为听琴,你来又是做什么?”
“听琴?谁信?”
见二人口气不对,醉寻欢里的嫖客们赶紧做散,这两位现在可是扬州城内的土皇帝得罪不得,万一要是抄了自己的家拉自己的家丁充军就不好了。
话说,现在扬州城内虽然被史成等叛党控制,但他们除了封锁城门外还未殃及这里的民生,所以扬州城内除了到处有叛党巡视之外还如往常般繁华。
见旁人都已识相得撤离,史成和贺一文便也不顾什么脸面身份,这争斗了起来。
史成一副捉奸的表情,“男人么,寻花问柳很正常,你既然也有此需求,今后就不要再拦着我。”
“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史大人,你家有妻妾,还来寻欢作乐,不觉可耻么?”又气道 :“你胆小怕事不听劝告,因你一次次的贻误战机 ,才落得我们孤立无援被困死在城内的下场,你还有心思每日在府中饮酒作乐,你对得起我们这些追随你的人么?”
史成一听面露些许羞愧,但还是不肯承认的顶了回来,“别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难道你就没有责任么,你已能抓到那公主为俘,可你却听那女人说了几句话就将她放过,怕是因那公主年轻貌美,让你动了春心 ,谁不知那公主一心向着那崔氏,如若我们将她抓获,我们如今大可已那公主相要挟,以此证明我们一心为匡扶李晟。”
“强词夺理,我说过,当时六王爷生死不明,我不撤军必背上谋反名号!”
“那现在我们就没被灌上乱臣谋反的名称?”
“你……”
俩人吵得欢快,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别的妓女清倌也都躲开了,唯独剩九九一人还坐在帘子后头,九九想了片刻,觉得她该趁此把握住时机,便故意做逃走的模样碰到了面前的古琴。
“砰!”得一声,琴身与地面撞击,琴弦震动响出刺耳得声音 ,九九故作受到惊吓,喊了一声,便憋住了气息,迈着慌乱的步伐准备逃走。
这两声当然引起了外面二人的注意,史成一挑眉,“来听扶琴?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可引得坐怀不乱的贺才子不惜只身来青楼喝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