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没理会周唯僵在那看他的背影,有点黯然神伤又无可奈何。
等他从健身房出来,周唯又在等着他共进早餐。
周唯面无表情的同他去餐厅坐下,内心却几乎抓狂:摆出这付情深款款的模样来给你侄子看特么周唯你到底是有多变态啊。
这两年虽也是住一起,一桌子吃饭,却绝没有这紧迫盯人的架势,周航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丝毫不露,埋头吃东西。周唯叫他:“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和小叔出去随便转转。”
“没什么特别的安排今天就和我一起吧。”
“四叔的安排是?”
看周航完全没有同他一起的意思,周唯本来准备说的“你想去哪我陪你去。”没有说出口,找了个借口道:“有几个商业伙伴介绍你认识。也是十八岁的人了,也该学著理事。”
周航一听这话简直想笑,这又是哪一招?想用财富地位来下钩吗?要知道当年老爷子遗嘱里可是把绝大部分股权都交给了长子,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给周晨招来嫉恨,周旭周星兄弟毫不客气的算计,曾经最疼爱的四弟毫不留情掠夺完还不算,还要羞辱,占有他整个人。
现在这是在下套吗?敬谢不敏。
他断然拒绝:“没有必要。我不需要学习经商。”
周唯挑眉:“那么你想学什么?”
“很多选择。我是作为体育生被扩招的诶,打好我的篮球就足够了。选的专业我也很喜欢。我还可以选修艺术,哲学。如果大学毕业还不想工作,或者去当兵也成,我对部队也很感兴趣。”
几乎能看见周唯脸上黑了。
“那些作为兴趣没有关系。但是你必须学习一下商务和财会。不然你怎么能经营好从你父亲那继承的那部分遗产?”
这是周航头次听说他们居然还有遗产要继承,他忍不住冷笑一声,黑黝黝的眼珠看过去:“不必了。如果我们有遗产,不知道四叔是准备一次性给我们一笔钱,还是由四叔代管,每个月给我们一笔红利?只要四叔你给,我们总不会不要。不过学着经营什么的就不必了,不是那块材料。”
“四叔带你。学会这个不难。”
“听说经商和做官一样。心狠手辣才能走到最后。我们确实不是那块材料儿。”
周唯沉默了一下,冷着脸说:“明天先跟我一起去看看。”
话题又绕回来,周航知道这代表不可违逆。他不再说话,面无表情的坐在那等着。
周航状似无聊的跟在周唯身后,抗高尔夫球棒的姿势好像是小混混抗着准备用来揍人的棒球棍。偶尔被叫过去试打一球时也会似模似样的挥上一杆。看上去他是临学现卖的,早上到这里周唯才教会他。有时候一杆能打到很好的点位,有时候却连球也送不出去。
被称赞很有天分的时候他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无聊不耐烦神情随口敷衍。
其实他一直在不动神色的观察这三个所谓的“商业伙伴”。
都是老朋友。
那个体貌端庄头发花白架着一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叫廖主任。当然那是13,4年前的称呼了,那时候年仅四十三的廖主任是S市的风云实权人物。在周晨初出茅庐被旁人有心算计和自己的失误弄的焦头烂额之际,正是这位廖主任轻抬贵手,先后放了两三个很关键的标的给他,才使得他将蒙受损失的分公司起死回生得以扬眉吐气。
后来这位廖主任高升到首都去了。
当然当年他伸出援手,也不妨碍几年后他妄图成为瓜分周氏的饕餮盛宴的贪婪巨兽之一。在周唯暗中做足充分准备将周晨一脚踢出董事会的那场战斗中,他是周唯的巨大助力之一,周晨知道被赶走前夕才发现他通过种种手段掌握了很大一部分周氏的股份。
此刻在身边的那个肥头大耳的白胖汉子许笛声,就是他当年的手下傀儡。
8年前的许笛声英俊白皙,现下却变了秃头的中年白胖男人,眉目似乎变化不算太大,整个人的气质却酒色熏染俗烂不堪。
第三个男人周航想忘也绝对不可能忘记。
十几年前苏霭平就是周家轻易不能招惹的一条混不恁的过江龙,他旗下的企业五花八门,有些规模很庞大。
这个人的个性却很有点神龙摆尾。他不喜欢拘束在一地一事一家企业,心血来潮的到这个山头叼一嘴,那个河里抓条肥鱼。
十几年前,这位苏总貌似随便的在行业内横插一杠,十分高调的分掉了周氏合生的大批项目
周父一开始的时候估计不足,他不明白自己对上了怎样一条贪婪的巨蟒,也不明白这头巨蟒其实是有着牢靠背景的九头蛇。在和苏氏的斗争中节节败退,气怒攻心之下脑溢血爆发身亡。
接手工作的周晨对上他,那真是绞尽脑汁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辗转腾挪百般周折才挣得蛋糕中的一块。两三年后这位苏总抢到了足够的地盘,目光又转向新的肥肉,周晨总算可以稍微喘口气。
不料祸起萧墙,在这种时候背后一脚将他踢下位的,会是那个奔丧而回放下学业,貌似为家族企业尽心尽力的得力助手,好弟弟周唯。
而此刻他们言笑晏晏,分明狼狈为奸。
少年训练了三年多的面瘫脸和维持了五六年的不表露情绪的习惯救了他。他一直保持着不知世事的少年毫不感兴趣的状态,支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又不被注意,看上去留在伴游小姐的胸脯屁股上的眼神还要多些。
也许我将来去做演员也能拿影帝吧?在三四个这种级别的老狐狸面前也能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