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子里溜了一圈儿,一撩衣摆坐下来,用扇子点着桌角,侧头对元北笑着说:“小北啊,我听说你住在城郊的山庄?那多不方便,来我家住住?”
元北没说话,脸上也没表情,这回都没瞪他,只当没听见没看见。
反倒是蒋牧升一笑,“乔爷这么喜欢小北,那送你好了。”
乔关年摇头说道:“小北是跟着蒋老板打天下的骨干功臣,我哪敢要,上次只不过是喝茶聊天,就被赏了一拳,可疼了个把月。”
蒋牧升笑道:“若真是喝茶聊天,乔爷也不必受皮肉之痛……”
他说着,稍微侧了一下头,元北见了知道是蒋牧升有吩咐,上前一步弯下腰来。
蒋牧升说道:“你去陪乔爷在一楼喝喝茶说说话。”
元北脸上僵了一下,只停留了一瞬间,随即点头道:“是。”
乔关年立刻笑了起来,站起身来往外走,挥手说:“敢情好,那我下楼去了,有事就喊伙计。”
蒋牧升接口道:“自然,不会跟乔爷客气的……只是乔爷,可小心了,小北虽然不爱说话,但是骨子里是暴脾气,喝茶聊天没什么,别再被伤了。”
乔关年没说话,走了出去,元北也跟着出去,就听乔关年叨唠了一声,“护犊子。”
乔关年这个耍宝的出去了,包房里立刻就安静下来,蒋牧升亲自替成温倒了茶,“让二爷见笑了。”
成温客气的说道:“是让蒋老板破费了才是,古昔茶坊可是泉江最黑的地儿。”
蒋牧升听了笑道:“这话让乔爷听去了可了不得。”
成温见蒋牧升一直在和自己兜圈子,虽然看起来是客套,但是一点儿也没有进入主题的感觉,根本不像是谈生意,于是说道:“蒋老板约我来此,是谈生意的?”
蒋牧升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二爷可真是直来直去。”
他顿了一下,随即抬头双眼看着成温,说道:“二爷想和我做生意?”
“蒋老板真是会说笑话,别说是泉江人,天下哪有人不想和蒋老板做生意,就算赔了本儿,也赢了面子,不是么?再者说,蒋老板做生意,也从来不会赔,不是么?”
“一顶高帽子压下来了。”
蒋牧升似乎是开玩笑的口气,一点儿也没有大人物的架子,眼睛始终直视着成温,“既然二爷想和我做生意……”
他说着,突然停住了,右手扣在桌上,往前一推,随即抬起来,成温面前赫然多了一个玉佩,两只玉佩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成温看了一眼玉佩,下意识去看自己腰上的玉佩,抬眼就见蒋牧升对着自己轻笑。
蒋牧升很淡然的说道:“可能二爷不记得了,因为太久远了,二爷腰上的那个佩玉,是蒋某当年留给二爷的,蒋某说过,等自己发达了,会来报答二爷……只要是你说的,我都能办到。”
成温看着他的目光,心里突然猛地跳了一下。
成温早就猜到这个身体的原主和蒋牧升有些渊源,原来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老套故事。
成温坐在马车里,将腰上的玉佩摘下来,握在手心里用拇指轻轻摩挲着,闭上眼睛,随着马车一摇一摇的微微晃动着。
这本不该自己的,却被自己碰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还是老天爷可怜自己上辈子落得太惨了。
作为一个商人,成温却知道,没有什么是应该的,这就和行军布阵一样,兵不厌诈,生意场上从来没有什么善良,这是个机会。
成温下了车,梅玉见他回来了,赶紧倒杯茶,刚要笑着问二爷生意怎么样,就见他腰上少了什么,顿时瞪大了眼睛,惊道:“二爷,您的玉佩呢?掉了?”
成温见她一惊一乍,张开手掌,玉佩原是解下来没有戴回去。
梅玉松了口气,没当一回事的笑道:“二爷您可吓着奴婢了,二爷不当家,家里全被太太把持着,咱可没有钱去置办这些体面的东西,这个玉佩好些年了,还是当年三爷嫌弃这玉佩不好,二爷捡回来的呢,不然就太太那一毛儿不拔的性子,哪能给二爷……”
梅玉还在絮絮叨叨着,只是成温却完全没听下去,他心里一下子翻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