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可以用弱肉强食来为自己的妥协狡辩,用有限的生命为彼此的放纵开脱,但唯有她自己最了解,以她刚烈的性子,她若真的不愿意他碰触,结果必定是宁死不屈、两败俱伤。睍莼璩晓
坦言说,她不清楚这样强烈的维护和宽容是从何时开始,又因何而来。
也许,从他舍命相救的一刻!
也许,从他霸道的说出“我家王妃”的一刹!
也许,从他虔诚地为她戴上凤冠的一瞬轹!
她追溯不清源头,却清楚地知道,他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在扯动着她的心,叫她实打实的心疼。
她也无法预知这心境的改变是好是坏,是福是祸!
但既然无法预测未来,在这充满变数的人生里,不如先率性而活糅!
索性,红曦不再刻意躲避,跟穆君逸拉扯间也有了嬉戏的轻松。
…………
在后面跟随服侍的小野和小蛮,看着前面那对身穿喜袍华服的男女。
看着他们边走边拉拉扯扯、打打闹闹、互不相让的孩子气举动,两人相视一笑,笑过,又是一阵唏嘘感叹。
她们八岁便跟随在穆君逸的身边服侍,有多少年没见过太子这样轻松愉悦的笑容,而自从发现那件事后,太子更是再无开怀的时候。
虽然他每日以笑示人,可她们知道,那些笑只是面具,是笑给别人看的,更是在残酷中活下去的手段。
她们不清楚红曦与穆君逸之间的纠缠,也不懂什么阴谋算计,她们的心愿很简单,只希望主子能过得好些,希望红曦能给主子带来更多欢乐,伉俪情深,让幸福为主子凶险又晦暗的人生带去一缕光明。
两人对望间,暗暗决定,她们一定要好好服侍红曦,以报答她对主子的好。
…………
穆君逸并没有领红曦前往太子府的膳堂用膳,而是吩咐下人在净清苑内的一处八角亭里摆上一桌饭食。
红曦见他大清早在凉亭里用餐,颇为诧异,以为他大老爷又犯了什么矫情,吃个早饭也准备吃出个情趣呢。
红曦坐在铺了软垫的石凳上,笑眯眯地正要促狭他几句,忽听苑门口传来张罗声。
紧接着,太子府的管家多福率领一大帮的丫鬟婆子、护院侍卫们风风火火、叽叽喳喳地前来布置新房。
装彩灯、挂红绸、贴喜字、摆花盆、一帮人忙得不亦乐乎。
红曦边吃点心,边观望,估摸着也就吃了三块糕点的功夫,整座净清苑就变了一个模样。
原来清汤挂面的朴素被鲜艳的大红色装饰得喜气洋洋,各式盆栽里百花盛放,装点得满园姹紫嫣红。
两排造型独特、工艺奢华考究的琉璃彩灯犹如两条腾龙,贯穿整座院子,在青天白日下,那些五彩的琉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缤纷夺目的彩光。
可想而知,到了夜晚,在阑珊的夜色里,金色的烛火中,这将会是怎样一副流光溢彩、奢华壮观的画面。
红曦看着那一盏盏价值不菲的灯具,直砸吧嘴,果然皇家就是非同凡响,表面看着寒酸,其实人是真人不露相啊!
光这灯具,普通老百姓一辈子八成也买不起这一盏灯。
忽然她有些好奇,穆君逸到底隐藏了多少身家财产。
“本宫没钱。”
红曦眼睛一亮,穆君逸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未等她开口问,他已经把她的好奇心堵死在嘴里,轻飘飘睇她一眼,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红曦一向没理也能抢出三分,被人看穿心思不觉赧然,眼波一转,嘿嘿笑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土匪强盗,还能抢你的,再说了,咱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你的还不就是我的。”
“你倒是不见外!”
穆君逸被她霸道的唯我论逗笑,调侃道:“是不是还想说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红曦故作惊讶的睁大眼,溜须拍马:“神了!你怎么知道?果然知我莫若爷呀!”
对于她违心的阿谀奉承,穆君逸哂笑:“嘁,你那点出息全写在脸上,当爷跟你一个智商呢!”
与他匪气十足的口吻不同,优雅的举止连放个碗筷都带着一股子袭人的贵气,看得红曦一阵羡慕嫉妒恨,再被他挖苦嫌弃脑子笨,更觉火大。
可她也有自知自明,比毒舌,把她塞进娘胎回炉再造一遍也赶不上他,索性省省力气,化悲愤为食量,狠狠地嚼东西发泄。
穆君逸目光扫过满院花花绿绿的装饰,愉悦的心情似遭龙卷风,转瞬消失不见,漫不经心的语气也令人再听不出他真实的情绪:“这些是皇上的安排。”
红曦一怔,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忿忿地想,那狡诈诡谲的皇上老儿又在耍什么花样?!
放眼这满地的喜庆,红曦绝不相信这些是父子情深的表现。
若顾念父子之情,昨晚皇上老儿也不会差点把她活活逼死,更不会把穆君逸往死里欺负。
回想起皇上与穆君逸之间诡异的相处,红曦心中八卦的小鬼又开始冒头,双眼闪着狡黠的光,隔着桌子,抻长脖子把脑袋凑过去:“穆君逸……”
“打今儿起,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不能再直呼本宫名讳!”
这句话穆君逸是以调侃、谐趣的语气说出,字里行间的谨慎和提醒却不容忽视和玩笑。
红曦立刻就懂了,以前她是没身份的人,不怕别人鸡蛋里挑骨头。但从今天起,盯着她、羡慕嫉妒恨她、企图利用她的言行错失对付穆君逸的黑手、黑眼们,恐怕如过江之鲫,多的叫你防不胜防。
所以,他们必须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
想起昨晚穆君逸的委曲求全,红曦忽觉心梗,心口堵得慌,这招惹恨的身份地位,外人只看到它至尊荣耀的光鲜,却看不到因它这身浮华光所要承受的步步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