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杜宪”的《说鬼》,柳留梅照例转发给老头子,因为艾教授对工作在殡仪馆“杜宪”这位女孩的写鬼文字评价不低。睍莼璩晓一则女孩用“杜宪”的名字在网上发文,不知是真名还是假名?就这名字使艾教授生出好感,因为他们这一代人,对中央电视台女播音员杜宪印象深刻,她是当时女主播的第一块牌子,她的突然消失使全国许多杜迷很失落一阵。二则“杜宪”的写鬼不同于文人写鬼,她笔下的鬼很人性。
第二天晚上,艾教授就看到了女弟子转发来的《说鬼》,他称赞《说鬼-之三》,那飘在空中的系着彩带的女鬼是超时尚的。他萌生出想见一见“杜宪”,这位腹有锦绣的女孩。这文人的骚脾味,都想一睹天下奇女子风采。
这时候艾教授听得背后有声音,他这时还浸沉于《说鬼》,觉鬼影曈曈,侧转一看,竟是个蒙面人,艾椿不免一惊,是鬼还是人?他转而镇定:“你是谁?”蒙面人没有回答,上来就捆绑他,艾椿任其捆绑,他知道反抗无用。一位已趋人生末路的衰老文人已没有力量反抗。
“你要干什么?”
“钱和存折在哪里?”
“我这样子怎么拿钱给你?”艾椿松了口气,不过是要钱的强人。
“你说钱在哪里?”蒙面人手里抡着一把刀。
现钱还真没有,艾椿平时没有把大把钱放家里的习惯,需要用钱的时候,拿着银行卡去自动取款机上取一些,便对强人实话实说。
“把银行卡交给我。”强人说。
“可以,但是这放银卡的地方我对你说了,你也不好找。”
“不给你放点血看来不行!”强人用刀尖顶着艾椿的脖子。
艾椿这时看见又走进来一个人,他想一定是放风的强人同伙,心想今晚要遭殃。但一看是梅来舫。
这来舫是何等机警的人,见一蒙面汉用刀指着老师,立即上来左右两拳,打翻蒙面汉,并一脚踢去他手里的尖刀。
来舫顾不得许多,扯断座机上的电话线,把强人反手捆个结实。
这一场擒拿干脆利索,使艾椿大饱眼福,享受了一场视觉盛宴。
来舫给艾教授松绑后,又立即用解下的绳子把强人的脚捆上。人没有了手同脚的自由活动等于一堆任人宰割的肉。
“老师,打110吧!”
“不忙,去客厅。”艾椿手一挥。到了客厅,艾教授见地上有个装的满满的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的是水果,知道是梅来舫带来的礼物。
艾椿泡了两杯茶,可能是刚才的紧张,嗓子有点冒火。来舫把一包软中华放桌上,本来已经戒烟的艾椿也接过一支烟吸着。
“本来昨天就来你这里的,后来有事耽搁了。今天吃完晚饭就动身,进了校门,我给你电话,但是你的手机和座机都打不通,既然到了学校,还是要来看一看。”
“天意安排,要不是你我可能要吃点苦。”
“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
“我记得上网前,前面院子的门和后门都关上,上了锁的。”
一支烟抽完,一杯茶水喝干,师生两人后回到房间。
来舫问被捆的人:“你是怎么进来的?”,来舫退去歹徒头上的黑套子,真相毕露,是位年轻人。
“我来这一带遛遛时,见这家的后门半开着,就进来了。”
来舫望了下老师。
“你是干什么的?老实讲!”
“我是本校的学生,
“胡扯!假的,哪有大学生抢劫本校老师的?”来舫说。
“骗你不是人,假的包换,我是正经巴拉本校体育学院的。”
来舫差点笑了出来。
“几年级的?叫什么名字?”艾教授平和的问。
“大二的,名叫淮钟。”
“是坏种吗?”来舫调侃一句
“淮河的淮,钟表的钟。”
“你知道淮姓的来源吗?”艾教授问。
“不知道!”
艾教授说:“那我告诉你:古代有祝淮氏,在周王朝中专干巫祝职务的夷族人,以后子孙们,以先祖的氏族称谓为姓氏,称淮氏,这夷族早就同汉民族先祖华夏族融合,接受了汉民族文明的洗礼。你今晚的行为很不文明,对不起先祖。”
“来舫,你在电脑上查一下,我校有没有这个学生?”
艾教授则继续同自称大学生的对话:“一个大学生抢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对方低头不语。
“那你说给我听,为什么要这样干?”艾椿问。
“我谈了个女友,需要花钱,可是我没有钱,父亲早死了,母亲打工,还要供我妹妹上学。我又不愿失去女友。”
“你怎么抢劫到我这里?”
“你们这里有不少退休老人,我没有一定的目标。”
“老师,你看。”来舫在本校网上找到了本校体育学院班级的注册学生,不无风趣的说,“还真是我的师弟。”
“你这是第几次入门抢劫?”艾椿问。
“没有第几次,要说也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大学生耷拉着脑袋。
“你没有骗人?”
“我的学生证在身上。”
“来舫,给他松绑。”
梅来舫先给松了他手上的电话线,不敢完全松绑。然后去他胸前的口袋里掏证件,果然是学生证。对了下照片,大致无误,便交给艾教授。艾教授仔细看了一下照片、钢印,可以证明无误,便要来舫将其脚上的绳子也松开。
艾椿轻轻叹息一声,心想这个劫贼还真是老实,出去干坏事还带着自己的证件啊!
艾椿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便对不请自来的大学生说:“你回去吧!迟了宿舍门进不去了。”
大学生扑通一声趴倒在地,在地板上一连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来舫问:“师弟,可抽烟?”
淮钟点了下头,他接过一支软中华,贪然猛吸一口。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艾教授问淮钟。
“实际上高三就学会了,不过老师禁止,只能偷偷的吸。备考太紧张,压力大,吸烟解压。”
“家里父亲没了,靠母亲打工供你上学,还要抽烟?”
“班上几乎每个人都吸烟,我只能从伙食费中扣点钱买烟。”
来舫问:“看你个子不小,怎么经不起我两拳?”
“我紧张害怕,加上你两拳太狠。”
“可是你是学体育的,抗击打的能力应该比较强。”
“不瞒你大哥,我这体育专业也是在混,高考前的专业考试是请人代考的。”
来舫会意一笑,他想起自己当年考成人学院,也是出钱买枪手,由一位大学生代考的。成人学院可以马虎点,这正式大学考试也有枪手参与,那真是教育*了。
“我们班上专业代考不是我一个人。”淮钟说。
“不早了,回去吧!”艾教授转头对来舫说,“你送他出去。”
“等等!”艾教授边说边从裤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淮钟,“这里面有我下午领出的一笔稿费,500元,你拿去。恋爱要花钱,要是女友让你花很多,那就分开!去偷去抢不是人干的勾当,用不义之财去换感情,感情也就变味了,懂吗?”
艾教授把信封递给淮钟,随手把学生证也递给他。淮钟深深向艾教授鞠一躬,他的眼泪往下淌。
来舫回来后,感慨地说:“老师,要是叫来110,他这辈子可就毁了。”
“人在某些特定场合,是不知道自己脚踩在陷阱边上的,青年人有时更是无知无畏。”艾椿说。
“老师,你这是功德无量。”
“说不上!让他去坐牢,也可能从挫折中站起来。但是从大多数坐牢后出来的年轻人的人生来看,是扭曲的,成了社会负担。淮钟是大学生,第一次犯罪,又没有伤人,放他一马,也可能从此顿悟,奋发成人。”艾教授站起来,吁了口气,“得放人处且放人!”他手一挥,“这事以后别提了。”
“老师,今晚的遭遇有何感触?”来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