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吼完,我轻声安抚,几乎急切下着保证,“寻桃,我说过的,答应过的,统统没有忘记。睍莼璩晓眼下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我只留两天,两天过后,我一定走,一定不会留恋。”
两人一番纠结而激烈的附耳争论后,最终寻桃还是妥协,答应我一起进府。
我们被安排在后院的客房中住下,客房离柴将军的房间很近,照顾起来也很方便。当天我便与府中主治大夫作了仔细的交流,我虽看过不少医书,却毫无行医经验。应付普通伤风脑热还行,遇上柴将军这样的,便是束手无策。唯有配合大夫开方抓药及煎药。
瞧见此番情景,寻桃则暗暗埋怨夏孜珩为什么非让我留下来不可。然她嘴上如此说,却总是抢过我手上的活,替我端水生火。
忙碌中时光匆匆,不觉暮色沉沉。不可否认,在医学方面今天我还是收获颇丰攴。
府外的大夫均摇头离去,对于柴将军的病无一人能治。这令我又忧又扰。既担心柴将军,又暗暗疑惑夏孜珩为何单单留下我。
眼下还是深冬,夜总是转眼将至,还来不及看它慢慢蜕变的过程,天色不觉已从黄昏到漆黑。许是地处北端的缘故,入夜的漠北尤其冷。自从穿越来此,便是漫漫冬季,都快要令人忘记曾经春天的绚丽。想起春天,不知下一个春季,我又会在哪里。
客房中,我独坐桌旁。寻桃想伺候我洗漱更衣,而在我百般劝说下,先回房休息去了,因我知道她今日可能比我还累。对于她,我除了感激就是满满感动遄。
我撑着胳膊肘,双手托腮。望着摇曳的烛火,愣愣发呆。白天的忙碌令我无暇细想,然此刻夜深人静,心情无疑是复杂矛盾而纠结的。按照原本计划,二日后我就该离去。然我今日才刚刚进入府,一切事情均无头无序。柴将军昏迷不醒,而夏孜珩却行踪神秘。这怎会令我心安?
脑海皆是他黑纱蒙面的样子,他防备的神情,冷淡的目光。现一回想,只觉无比失落。然这又怎能怪他,一切均与他无关。许是这样便好,谁都不会伤得深。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从此不相见就会淡忘,淡忘便会遗忘……,只是希望以后偶尔忆起,不要遗憾才好。
怀着满满心事,独赏夜色宁静。直至烛火燃完,摇曳的火光在最后霎那,反而更为绚亮。然还来不及换上,它却已经熄灭。
眼前一暗,坐了好久方才适应。借着窗外月光,起身至床边。然正当我准备脱下外衣时,却突然注意到,床幔上一道模糊的黑影。我猛然惊起,倏地回头,下意识就想张口大喊。
然那人速度风驰电闪,张嘴的瞬间,便被他捂在掌心。
我本能挣扎,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冷冷警告,“别乱动。”
声音太过熟悉,闻声便知来人,绷紧的心放下警惕。
许是察觉到我的安静,他慢慢放开捂住我的手。将我身子扳过来正面朝他,沉沉地问,“你究竟是谁?”
白天的问题,现在延续。我暗暗心惊,他定是发现了什么!他离我咫尺,夜色浓浓,模糊我的视线。然他那双炯炯黑眸,却幽幽闪光,让我隐隐感觉他此刻忧伤。这抹忧伤猛然触动我的心湖。然也是在瞬间同样记起寻桃的叮嘱,依旧是白天的回答,“我是王府请来的大夫。”
他轻哼一声,听不出是嘲笑还是不屑。接着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重复的问题,好似回到白天。虽说底气不足,却简洁明了,“王玉。”
他低低一笑,又问,“王玉,如果王和玉加在一起,会是什么字?”
闻言,我一时慌乱。心开始摇摆不定,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左右我,承认与否认。支吾了半天,我终是回避道:“我……我才疏学浅,我……我不知道。”待到说完,方才意识自己的回答竟是如此牵强。
他朝前一步,令两人距离更为贴近。我清晰可闻,他身上寒意夹杂他的味道。
我一阵慌乱,连忙朝后退却。他却朝逼近,嘴里振振有词,“那就让我来告述你,王和玉加在一起,便是珏字。而我认定的王妃,恰巧也是这个名。”
我步步后退,他步步紧逼。我知道若得不到答案,他今晚绝不会轻易放过我。
我内心矛盾至极,曾平静的心湖,曾就此与他擦肩而过的决心,此刻就似风中摇摆的小草,没了方向,没了目的。我怯怯辩解,“那与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