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迪放开男人的衣领,双手无力的滑落,把脸埋进手掌心,几近崩溃的自言自语:“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这么早就……”
傅牧觉得她的心态有点像得了绝症的病人,时日无多,只觉得悲观痛苦,人生无望。
夏晓迪在心里反复祈求上天,这结果千万不能是真的,她宁可拿一切来换,什么样的条件她都愿意接受。大人犯错,可孩子是无辜的,她不想闹出人命这么作孽。
人到了这种绝望的境地,就特别容易迷信。
在等待结果的那一个钟头里,夏晓迪在心里反复默念,只要这次不出事,以后她再也不和傅牧多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她也不说了……
等结果出来了,夏晓迪又开始默念,只要这一切不是真的,就算让她嫁给傅牧她都愿意……
母亲当年求子心切,拿倾家荡产许愿。夏晓迪当时特别不能理解,但此时此刻自己居然萌生出了同样的想法,有种慌不择路的可笑,她双手合十念叨:“老天爷……求求你别这样行不行……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就是别让我怀孕……”
“让你做什么都愿意?”男人的嗓音自头顶飘落,仿佛天降纶音。
夏晓迪抬起泪眼一看,恨不得将傅牧千刀万剐,可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她无力的低头,不说话。
“如果我能让你如愿呢?”他居然尾音上扬。
夏晓迪抬起袖子擦了把脸,真想一巴掌呼到他那张欠揍的笑脸上去,她怒极反笑:“你以为你是谁,上帝?”
他自负的很:“今天我就做一回上帝。”
傅牧起身,再不与她多说,大步流星而去,消失在走廊转角。
片刻后,再度出现的时候,他身后跟着一溜儿的医务人员,皆是神色严峻。
刚才给她抽血化验的年轻医生走在最前面,面有尴尬的向夏晓迪和一旁的那对男女道歉:“不好意思,两位,因为我一时疏忽,将两位的信息弄错了,对不起。夏小姐,您并没有怀孕,那份报告是这位女士的。”
那一对男女犹如被闪电劈中,男人面色如纸的接过属于他们的化验结果。那女人刚刚还和男朋友逃过大劫似的欢呼雀跃,甚至还用十分怜悯的目光同情夏晓迪的不幸。这下一个反转,换她五雷轰顶,身子一瘫,软在椅子里捂着脸嘤嘤哭泣。男朋友赶紧安慰,搂着哄着,随着医护人员一起做进一步检查。
夏晓迪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单子,数值太多,用词太专业,她看不懂。
傅牧解释后,她终于破涕为笑,激动不已:“原来是内分泌失调呀,失调好失调好!感谢老天!感谢老天!”
傅牧看她劫后重生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跟他结婚或是为他生孩子,在她心里原来是一场劫难。
领着医生开的药,夏晓迪和傅牧一道走出医院。
傅牧带着司机来,车子换了,黑色的,很商务的款式,她不想上车,准备就在这里跟他道别。
傅牧揶揄:“我连夜赶来连早点都没吃,你就这样让我走?”
夏晓迪想想也是,只得打电话跟老板娘请了假,说自己不舒服在医院检查,老板娘很爽快就批准了,还让她好好休息,注意身体什么的,夏晓迪挂电话的时候都不好意思了。
她带傅牧去老字号餐厅吃早餐。
夏晓迪请客。她点了蟹黄汤包和鸡丝馄饨,司机师傅很识相的端着自己那份,坐到别桌大快朵颐,傅牧坐在那里拿张纸巾东擦西擦,挑剔的很。夏晓迪见多不怪,干脆多给他拿几张纸巾,让他慢慢擦,还很细心拜托厨师,别在馄饨里放香菜或者小葱。
夏晓迪替傅牧拿了装醋的小碟子,倒了半盏醋,夹了一只肥嘟嘟的汤包进去,晃悠悠的漂浮在浓醋里,有垂涎欲滴之感:“汤包蘸醋才好吃,你不是最喜欢吃醋么。”
一语双关似的,傅牧也不反驳,因为他确实如此。
傅牧吃完早餐,拿手帕拭嘴,感慨一下:“难得,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夏晓迪劫后重生,吃的挺欢,“我记性还是很不错的。”
“那你记不记得刚才许过的愿呢?”
夏晓迪咬着汤包不动了。
“你反悔了。”傅牧失望道:“算了,我说的不过是玩笑话。”然后起身,离去。
夏晓迪赶紧端起碗,喝了几口馄饨汤,把汤包吞下去,跟傅牧一起上了车。
“你想让我做什么?能办到的话我一定办到,许愿的话不能随便反悔的,不管是不是玩笑话,老天当真的。”
这么迷信,真是好骗。傅牧轻咳一声:“你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