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月娥几乎是扑上前去,只差跪在钱老爷跟前,哭道:“这宅子是宋家的祖宅,万万不能卖,你若拿走了房子,我们这一大家子便连栖身之所也没有了,钱老爷,我一定会还你银子,只要给我几天,不,三天,八千两银子一两不会少。”
钱老爷冷笑,“还要三天?你可知三天后,可就不止八千两了,把你这半老徐娘卖到窑子里都不够利息,我的耐心有限,马月娥,我给你一炷香的时候,要么给银子,要么交房契,你好好想想吧。”说着便在梨花椅子上坐了,一众打手站在他身后。
一炷香时间要她拿出八千两银子,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马月娥站在那里全然没了主意。
一屋子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击懵了,我看着你,你看着我,全都一脸茫然,只钟鸣看明白了,敢情马月娥向这位钱老爷借了高利贷,如今债主上门,要索房子抵债,马月娥以前放贷被骗亏了那么多银子,连老夫人的棺材本都搭了进去,现在竟反过来借高利贷,被逼得拿房子抵债,她还真是死性不改!
彩月偷偷拉了拉马月娥的衣袖,马月娥转头看她,彩月用眼角瞟了一眼钟鸣,马月娥立即会意,钟家那么有钱,八千两银子对钟鸣来说,根本不值一提,顿时看到了希望,生死关头,笃定钟鸣不会见死不救。
钟鸣一直冷眼瞧着马月娥,主仆二人的小动作,她看得一清二楚,必定是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脸上无甚表情,只在心里冷笑,做梦去吧!
果不其然,马月娥踱到钟鸣身边,方才的气焰已半点不剩,一脸可怜的看着钟鸣,才开口喊了一声:“鸣儿。”就被钟鸣打断。
钟鸣冷冷道:“你的事与我无关。”
马月娥道:“怎会无关呢,你也是宋家的人,我还是你舅母,你忍心看着舅母被人欺负?”
钟鸣没做声。
马月娥继续恬着脸道:“不过几千两银子,对钟家而言九牛一毛。”
钟鸣忍不住出声:“舅母当真矛盾,既说我是宋家人,又怎打起钟家的主意?”
马月娥被呛得一僵,这种时候只能忍气吞声,低声下气道:“鸣儿,你也看到了,今日若拿不出八千两银子,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权当舅母先借你的,日后一定还给你。”
钟鸣两手一摊,“我没那么多银子,钟家又远在千里之外,远水救不了近火。”
马月娥哪里相信她的话,“我知你还在生舅母的气,舅母刚才把话说重了,是舅母不对,现在跟你道歉,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关起门随便怎么说,先把那些人打发才要紧。”
钟鸣还是那句话,“我没银子。”
马月娥情急,想也没想道:“你怎么会没有银子,你那沧浪园就不止八千两,你若实在没有现银,先将沧浪园抵押给他们,然后书信一封给你爹,再拿银子赎回来。”
钟鸣怒极反笑,这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脸之人!道:“舅母的主意倒是不错,既然都是拿房抵押,不若舅母就将宋家的房契地契拿出来给了他们吧。”
马月娥一愣,想说若是把宋家的房子抵押出去,你爹怎可能拿银子来赎,跟着才听出钟鸣话里意思,好说歹说这份上,钟鸣还是不肯帮忙,心也冷了,“无论如何,你是不肯出手相助了?”
钟鸣直截了当说:“不错。”
马月娥气结,却又无可奈何。
“一炷香时间到了,怎么样,拿银票还是拿房契?”钱老板起身。
马月娥闻言,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钱老板道:“装死也没用,来啊,跟她去拿房契,顺便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拿来抵债。”
马月娥被两个男人拖起来,就往外走,突然眼前一黑,一个人挡住他们的去路,马月娥抬头看到来人,立即挣脱开禁锢,扑倒上去大哭不止,“俊杰,你终于回来了,你快救救娘。”
宋俊杰一回府便听说此事,心中嫌恶,到底没将她推开,而是对钱老板道:“房契可以给你,只不过三日后我要赎回。”
钱老板道:“我巴不得,谁要这破房子。”
宋俊杰这才对马月娥道:“娘,你去拿房契来吧。”
马月娥怔怔的看着他,问:“你如何有银子赎?”
宋俊杰道:“我自有办法。”
待将钱老板打发了,宋俊杰问钟鸣:“表妹,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肯帮忙?”
钟鸣道:“我已经说了,不是不想帮,而是帮不上。”
宋俊杰也不再多说,先前还有一丝顾虑,如今形势所逼,可怪不得他了。
“表妹,你如今跟苏子墨住在外面,你们的用意,我都明白,不就是不想跟我过了么,你约了她出来,是走是留,我们一次把话说出清楚。”
钟鸣心里一激灵,随即问:“哪里见面?”
“天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