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莲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她并不明白小男孩为什么要这样说,疑惑着:“可是,他并不叫人讨厌呀!我们都很喜欢他……”
“不不,”男孩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连连摆手,“离家出走的小孩,不都很让人讨厌吗?我妈妈就是这样说的……”
褚莲笑了起来,蹲□子,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零的硬币,像发糖果一样散给他们:“拿去买点汽水吧……”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还欠那些小孩子一个答案,便笑着说道:“我不是那个小朋友的妈妈,我只有一个女儿,”她笑着伸出两根指头,在提起妍妍时,连眼底微亮的光都软了下去,“她才两岁。”
小孩子们抓了硬币,一哄而散。她双手合十,微笑着送别,弯腰的时候,雨毡帽檐垂了下来,遮住了她半个额头。
多雨的东南亚,此时又飘起淅淅小雨。
领头一个看起来很活泼的小男孩突然回头,朝她挥手:“嘿!女士!你们家离这里很远吗?那个小孩一个人跑过来会不会很危险?”
那样善意的目光让她不忍说谎,她笑着轻声说:“我家……在加利福尼亚……”
“喔,那是很远,”那孩子若有所思地挠头,“可能比金边还远哦!”
柬埔寨金边……真是有意思的孩子。褚莲挥手,大笑了起来。
莫斯科郊区的白家庄园,是白斯年当年斥巨资请来著名设计师修建而成,难得的配上他恶俗的品味,还能勉强做到迎合世家诸公子的雅痞风好,这处庄园,为世家少爷们闲时度假别居提供了一个相对清静的住处,媲美雅斯纳亚庄园的奢华与美好,却在数天前的一场交锋中,几乎毁于一旦。
他站在二楼外阳台上,看着檐下长廊四处小门布满弹孔,闷闷地抽着烟,暴发户似乎心情很不好,尽管临时从莫斯科调来的建筑师已经着手开始对庄园的修复工作,但他还是很不悦,……那帮美国佬,真该死!
毁了他的庄园,就跟夺走他的初恋一样叫人暴躁——但他深知这心思只能暗地里想想,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因为……
Cindy慕最近看他特别紧!
他发现自己对待女人的窝囊程度几乎要和穆枫媲美了,不愧是难兄难弟,真是……以后嘲笑穆先生时,似乎不免会心虚。
夏芊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他淡淡瞟一眼,又收回目光,那女人最近练的愈来愈自来熟,居然主动和他打起了招呼:“穆先生身体不太好,又碰上那天的事……我想,可能回三藩会比较安全……”
听这意思,是在讨他的应允?白斯年笑了笑:“三藩恐怕早就不姓‘穆’了吧,你哥敛财敛权,效率都很高……”明显带有嘲讽的意思,夏芊衍不由一愣,尴尬地笑笑,说:“那些生意上的事……其实我也不太懂,哥哥说好,穆先生说好,我就觉得是好的。我一个女人……能懂什么呢?”
白斯年没想故意为难她,但她那早八百年把自己撇清的态度让他心里很不爽,白斯年一不爽了,自然要找人撒气:
“梓棠的身体怎么会垮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我很久没去三藩了,可能不太清楚,但你不可能不清楚,”他余光扫过夏芊衍,说道,“这些事情,我不想追究——既然梓棠都有放你哥一马的意思,我插手也不得劲……我只想问你,”他话锋一转,语气更冷,“你把阿季骗到东南亚去是什么意思?梓棠烧的糊涂,不问事,不代表没人看见——梓棠的意思是,把阿季送回三藩,我们做完了手头的事,就去三藩碰头。本来随队护送穆太太回去的人,已经安全离开俄罗斯内境了——你跟她说了些什么?阿季竟然甩开那么多人,独自在金三角滞留!”
夏芊衍看了看他,倒没狡辩:“我只是跟她说,家里阮太太已经过世了,留下一个小孩子,四哥又那么可怜……那小孩子不懂事,居然离家出走了!道上已经走了消息,那孩子不知落进谁的手里,已经被转移到金三角……”
“你就说了这些,她就跑去金三角了?”
“不止,”她的诚实叫人害怕,“我说,是穆先生让她先去金三角等着,穆先生暗中有安排——她必须躲开大队独自去缅甸,这也是穆先生的意思,浩浩荡荡送穆太太回家的人一路去了三藩,早把明的暗的眼线全引去了三藩,她乔装离开大队,不是很安全?”
白斯年被她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久才冷笑道:“阿季这么蠢?她相信你胡言乱语,不会怀疑怎么不是梓棠亲口跟她说?”
“穆先生一直病着,神志不清的,吸那东西,只有我手上带了货,一直都是我伺候的,贴身跟我说几句话也不容易叫人怀疑,”她唇角也勾起一抹涵义深长的笑,“再说,白大哥又焉知这些不是穆先生的意思?”
白斯年一时语塞,要是真的圈中有圈,倒极有可能是穆枫出的主意,这样弯弯绕的风格,极像城府陡深的穆枫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