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初和阮管事闹翻了,借着秦嬷嬷脱了身,”大夫人道:“后来便不敢拒绝我了,是嘛?”
谢晚点头,的确,她不敢。
那个时候的她不过是个农家娘子,若是当场拒绝惹怒了大夫人被阮管事知道,恐怕不止那十两银子要被追讨回去,而是整个人都要赔在里面了。
因为如果是那般情景,就再也没有第二个秦嬷嬷能助她一臂之力了。
谢晚不得不承认,她当初答应大夫人是怀着利用大夫人跳出那场祸事的心,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大夫人道:“之前我也想过,如何才能把你利用的更彻底一番。”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如果你知道了,恐怕现在也不会这般安慰我,而是会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了。”说罢,好似是看到那场景一般竟发出“咯咯”的笑声。
大夫人当初将谢晚招来,一是看中她聪慧,二便是笃定了她不会也不敢拒绝。
那一匣子金子也不过是个表面上的理由,毕竟既然是交易就有个银货两讫的说法。
当初的她,是打着要将谢晚配给大爷做妾的心思,因为她知道待帝京的事情传开了,她这大夫人也就做到了头。
谢晚又恰好是大爷喜爱的那种类型,爽利、大方,不阻止她和大娘子之间亲近也是这个原因。
因为一旦她出了事,哪怕是之后大爷再续弦,总归是有个姨娘站在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边,好过在后院孤苦无依的。
可是后来,她改了主意。
因为帝京传来的消息越来的越严峻,恐怕阮家真会如同自己父亲说的那样,万贯家财难买和乐无碍了。
而且谢晚,是真真的不懂什么是内宅,倒不如……
“晚娘,如今便是做你该做的事的时候了,”大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懂嘛?”
说罢不等谢晚回话,便将床边小几上的茶杯一巴掌挥倒了地上,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音在深冬寂静无声的正屋里显得特别的大声。
“贱婢!”谢晚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大夫人已经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不知道已经如此孱弱的她如何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只把谢晚扇了一个晕头转向的。
谢晚捂着脸愣愣的看着大夫人,她面带怒容,但眼中却是隐隐含着悲悯之意。
似乎是电光火石只见,谢晚好似是想到了什么,自个儿“噗通”一下便双膝跪地。
外间听见了动静儿的秦嬷嬷一进来,便是看到了这副场景。
大夫人一脸的怒气,谢晚捂着脸跪在一旁,两人之间的地面上碎了一地的瓷渣子。
“这……”她先是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大夫人又看了看谢晚。
“来人啊,将这贱婢给我拖下去关进柴房!”大夫人看到秦嬷嬷进来了,提高了音量厉声的喊道。
秦嬷嬷错愕的看着忽然变了脸的大夫人,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谢晚,随即了悟一般,紧接着也吊起了是嗓门从外头叫了几个婆子进来。
“将她压住,随我一起关去柴房!”秦嬷嬷的脸色也变得异常的难看,似乎是谢晚做了何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我倒要看看,是谁借了这小蹄子豹子胆,居然敢顶撞大夫人!”
说罢一挥手,进来的婆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将谢晚双手一反剪,便往外头涌。
外面冰天雪地的,但是正屋的动静儿实在太大,有不少的当值不当值的都三三两两的聚了起来,看着谢晚被押解出来,左边的面颊红肿着,一看就是下了狠手,不由得都唬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大夫人怎的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们都给我警醒点儿!”秦嬷嬷看到外头聚过来的人就有气:“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若是有人敢趁着大夫人小碍便偷懒,通通都关去柴房!”
说话间的戾气将一干人等都吓的后退了两步,连正眼都不敢往这边瞅了。
谢晚则是任由两个力气大的婆子压着,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咬着嘴唇眼中泛泪,委屈中又带点不服气。
无论是谁看起来,这谢晚今天必定是被大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又着人压出来,彻底的没了脸面。
大夫人这些日子以来,还没有这般生气的时候,众人一边往后躲避开秦嬷嬷恶狠狠的目光一边各自嘀咕着,也不知道这谢晚是做了什么忤逆大夫人的事情了,竟然闹的这般严重!
“别以为你们在大夫人面前伺候久了就连自己什么身份都不记得了,”秦嬷嬷一边环视着四周,看着那些明显看来慌张的人心中冷笑,又接着说:“你们有今日,都是大夫人看得起!都给我记在脑子里!”
待秦嬷嬷狠话说够了,便将谢晚一推搡,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柴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