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小心着别吵着公子。”
“是。”纳兰羽应了声便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黄大夫的脸色最差,眼中的担忧与无能为力混合成深深的惋惜。
“黄大夫?”晴小沫上前,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很沉重也很复杂。
这些日子,晴小沫没少去黄大夫那,两人探讨着适合纳兰薰的药膳,关系不错。
“姑娘别担心,公子这次病发比以往好控制多了,这些日子的努力还是很有作用的。”黄大夫忧心的眼中稍稍露出些许安慰。
“嗯。”晴小沫点点头:“隔壁准备了吃食,黄大夫用后再去歇息吧!”
“好。”黄大夫点点头,不跟晴小沫客气,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含着思索向外走去,公子的病无法治痊也不知能不能延长些时日,这样的人,仅剩一年的阳寿实在可惜。
晴小沫看着空荡荡的厅堂,看着窗外始终纷纷扬扬的桃花,看着微微泛青的天空,天,将破晓了。
黑暗过后就是黎明,纳兰薰的人生何时是黑暗?何时是黎明?那自己呢?黑暗几何?黎明几何?
长长吐出一口气,晴小沫向着里间走去,她想陪在纳兰薰身边,这个想法在心中膨胀,强烈到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地步。
药室的里间,正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桶,是装药水给纳兰薰药浴所用,此刻木桶内的药水已经清理干净,空空如也,纳兰薰不喜欢醒来时看到那一大桶的药水。
最里面靠墙摆着一张特制的木床,床头摆着床柜,没有挂床幔等物,洁白的床单洁白的羽被,纳兰薰静静躺在其中,神态安宁,若不是那苍白得透明的脸庞,根本就看不出他刚刚经历过病发的痛苦。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味,靠门这边的墙壁摆着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药材。房顶开着天窗,右边墙上的窗也开得挺高,整个房间的通风做得极好。
整个房间没有多余的摆设,简单整洁。
纳兰羽跟小四坐在床尾后的矮凳上,静静地守着。
有邢师傅在,这次小四只需打个下手,没有参与内力的渡疗,晴小沫走进去,两人抬眼静静的看了她一眼便垂下头去。
那眼中的担忧与哀伤,还有那心痛与无助,重重地将晴小沫的心撞击,痛而沉闷。
晴小沫默默坐到两人旁边,与他们一同为纳兰薰守候,一起为他祈祷,除此,她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清晨第一道曙光洒下时,纳兰薰悠悠醒来,三人同时站了起来。
小四一脸欣喜随即又压抑住,朝纳兰薰恭敬行礼:“公子。”
纳兰羽亦是如此,看得出,在纳兰薰面前,他很紧张,看了他一眼后便安心的垂下头,一脸恭敬的叫了声:“哥。”
纳兰薰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在晴小沫身上,他没想到睁开眼时会在第一时间看到她,他没想到她居然会在此守着他。
晴小沫走到纳兰薰床边,蹲下,面上带着真城的微笑关心道:“薰,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纳兰薰看着晴小沫,淡漠的眼眸仿佛蒙了一层薄雾,迷迷朦朦,让人更加看不出他的情绪,微微摇了摇头,眼神在三人身上又转了一圈,将头偏向里面,缓缓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地挥了下,优雅淡然,即使是这样的时候都没有给人一种病弱之感。
晴小沫微微心疼,这个男子到底是有多坚韧?站起身温言:“好好休息。”
纳兰羽跟小四看到纳兰薰手势,向纳兰薰行了个告退礼,三人一同离开。
走出外间,冯管事立于其中,相互颔首,无声行礼,既然留守的小四出来,表示纳兰薰已醒,这是长久来形成的惯例,晴小沫看到冯管事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里有冯管事守着,三人各自离开。
晴小沫回到房间,厨房洗菜的张妈便送来洗漱的水跟食物,并告诉她安心休息,厨房的事不必担心。
一夜没睡,晴小沫却不觉得困,躺在床上脑中全是关于纳兰薰的画面,全是各种关于纳兰薰的声音。
晴小沫感觉,纳兰薰这么多年一直为纳兰家而活,她决心这最后一年定要纳兰薰为他自己而活。
可她到底要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