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呸地吐个痰,站在齐腰深的水里骂道:“属耗子的,跑得倒快!”耳边传来旁侧喽啰的喊叫:“杨制使,夺下了一条船!”
杨志站在水里,看着远外停泊的小船,总觉得今晚袭杀的人大不简单,反应太快了一些,不是久经战阵的军卒,不可能应对这么及时,悍不畏死,而且还杀伤了数个喽啰,跑了一半人。思索了一会,不得要领,便想,思谋太多也没用,转头向岸上找寻:“去把刚才暗算我的家伙擒住!我有事要问。”
丁一苦笑,对着杨志叫道:“不用擒了,我就在这,那儿也不去!”他病体未愈,刚才又拼着救王三郎,剧烈活动,出了身冷汗,躺在离水不远的沙滩上,冷得直发抖,根本跑不掉,也不想跑,他这会要是在野外落单,真的会死,他得在人群中求活。
船上钱松惊魂甫定,还在大宋境内就被劫杀,让他恼恨难抑,不住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屑小横行,地方官怎么治理的,该杀,该杀!嗯,也可能是有人使的阴谋,不欲我等北上,到底是谁呢?”自言自语半天才想起护卫头领汪元德,急忙问身旁的护卫:“汪提辖呢?他脱险没有?”
众人情绪低沉,都摇头表示不知,小船停在离岸边两三里远,并不远走,夜空下看不清岸上情况,大约知道岸上争斗结束了,多半凶多吉少。
王三郎问道:“大人,不如明天天亮我们去寻当地官衙,搜杀贼人为汪提辖报仇?”
钱松眯看向岸上看了好一会,才说道:“大事要紧,记住这个地方,等回程再做理会,通知大伙,开船,连夜南行,咱们先去登州汇合了水军健儿北上。”
小船不再等待,扯上帆沿岸向南行去。
汪元德见众喽啰绕过自己,冲去夺船,知道自己等人在这与鲁智深争斗,对保护钱松没有帮助,鲁智深又武技高强,他们远非敌手,再打下去都是无谓的伤亡,他跳出战圈,大步向树林中跑去,边跑边喊:“辙退,辙退,走了,走了!”
十余条军汉这会倒下了一半,剩下的人还在苦苦支撑,听到汪元德招呼,撇下鲁智深,跟在汪元德身后跑进了树林。
鲁智深打得痛快,站在营地中间,哈哈大笑,也不追赶,招呼众喽啰过来收拾残局。
“兵器,兵器,好东西,杨制使快来看,这是什么弓?”有喽啰站在缴获那艘船上,大声呼唤杨志。
“神臂弩?此乃军国利器,怎会在此?”杨志上船看到一大堆制式兵器,还没什么,当小喽啰指着一个打开的大箱子让杨志看的时候,他忍不住打个冷战,悚然而惊,蹦到舱外,大叫道:“大师快来,祸事了,这有三具神臂弩。”
鲁智深听到杨志喊叫,急忙跑来,只看了一眼,叫道:“俺的娘耶,捅了马蜂窝了,这些家伙怎么有神臂弩?”
杨志皱眉:“怎么办?刚才那些人的反映,颇象西军,再有这神臂弩,闯祸了!”
鲁智深摸着光头,事到如今,该杀的人也杀了,该抢的财货也抢了,还能怎么办:“带上兵器,背上咱们的伤亡人员,留下船,希望对方不要追究,把神臂弩带出军中必定不是好路数,咱们马上辙!”
打虎将李忠一脸懵懂:“怎么了,神臂弩怎么了?”
鲁智深一把推开李忠,怒道:“没怎么,快点打扫干净,咱们走,回去再杀,没有钱,都是兵器!”
说起来也是他们来得太急太快,敌人没能提前准备,不然有三具神臂弩,还真不容易取胜。
李忠被推开也不敢发火,只是喜道:“兵器不错,兵器好,山上最缺的就是兵器!”
神臂弩乃大宋的军国利器,用坚韧的山桑木为弩弓,又用坚实的檀木作弩身,麻为弦,轻巧坚劲,有效射程二百四十步,约合现在的三百七十多米,与后世的步枪差不多,四百米仍能贯穿重甲,上面都有匠作人姓名,管理极严,丢失一具都会掀起轩然大波,落无数人头,鲁智深和杨志都是军官出身,深知厉害,好在海边离山寨很远,两人第一时间就决定辙退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