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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闺秀范儿谁与争锋(上)(1 / 2)

她还记得烟雨朦胧中,墙柳老树旁,书房外的那一眼从此就定下了她的相思情。睍莼璩晓那双眸,浓郁的明亮映了一墙的斑驳草木,闪烁着温暖而夺人心魄的光芒,放佛是从天而降的神祗,美得妖异而热烈,让她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那一霎那,她忘记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呆望一个男子有多么的不合时宜,忽视了周遭的一切,甚至连贴身侍女在耳边的呼唤也充耳不闻,只是就这么呆呆的望着,直到那人拐过小角门身影全无。陶然怎么也不会忘记,那天她提起裙摆就冲到的小角门处,趴在那里,悄悄的探着脑袋凝望。

那一刻,她有多么希望那个人能够转过身来望自己一眼,可是又怕那人转过身来相望时自己的容颜不够娇艳。这么复杂的矛盾心绪,搅得她日夜寝食难安。就是这种矛盾,让她错过了两人对话的机会,她无数次的回想,要是这一天她能够放下身段不顾男女之别问出一句:“你是谁?”或者“你来这里干什么?”,之后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头一次,顾左右而言其他的从兄长口中套话,得知他乃是兄长手下的第一猛将,骁勇善战,立下战功赫赫。最重要的是,听闻他是一个人,年过二六还未成家。欣喜若狂,这四个字应该还不足以形容那一刻的心情。陶然记得那天自己躲开所有仆人,一个人只身来到府内的后花园,躲在假山后面,偷偷地一张又一张的描绘那位将军的眉眼。

之后的每一天,每到这个时刻,她都要端着名目甚多的糕点茶盏出现在兄长的书房,翘首企盼那位将军的到来。每次都心想着,即使只是偷偷的看上一眼,就已心满意足。可是一连数日过去,不但再也没有见过将军,反而引起了兄长的怀疑。此后,她再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书房内,只是同个时辰站在那棵好柳树下,遥望……

从此,她就有了一个小秘密,一个谁也不曾告诉过的小秘密。及笄后的两年里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希望长姐能够早日嫁给太子,入主东宫。因为只有这样,才有人可以上门来跟她提亲,那样也许她就有机会嫁给那个将军。因为兄长说过,父亲很是赏识他,曾辗转的提出结为姻亲关系。长姐要做太子妃,那么……府里只有她这个二小姐可以做将军夫人了。

等啊等,盼啊盼,等来的却是太子大婚太子妃人选悬而未决,盼来的却是自己先长姐一步盖上红盖头穿上喜服嫁入东宫。出嫁前夕,她再一次的来到那棵柳树旁,依旧是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斑驳的石子路,盘踞着繁盛的绿苔痕。许是真的应了那句“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倒是柳成荫”。

那么多个日夜的等待期盼不曾见过一面,倒是今日无心的旧地重游等来了故人如昨。只是你依然匆匆离去,我心怅然若失,这一见倒不如不见,石子小道上回荡着雨落滴答声……

“小蝴蝶,你还是老样子,一见花花草草眉头就都皱起来了。”

这低哑的语声再次传来,陶然一惊回神,眼见前方不远处站着的那位男子,嘴角含笑,眼眸洞彻人心,目光温柔缱绻望着她。似是昨日梦,却是眼前景。这一声小蝴蝶,让陶然一瞬惊醒,他不是将军,即使那张脸那双眼犹如前世过门,可那声“小蝴蝶”却硬生生地给拉回了现世。

她从来不叫小蝴蝶!

肖志宇慢慢走到陶然身边,弯腰俯身牵了她的手,皱眉看了看上面的一道红痕:“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跟那时候一样,毛毛躁躁的,叫人担心。”

陶然怔怔地低头望去,原来右手食指上不知划到了什么,竟是多了一道红痕,上头隐隐的冒出几滴血滴,可是她不觉得疼,手里的疼哪抵得过心。前世里多么企盼这个男人如此温柔的相对,可是那最后一面连递上一把伞都是奢望。

肖志宇看着陶然呆呆的眼神,心神也是一晃,随即不由分说地拉起陶然的手指就往嘴边凑,温软的唇贴上他雪白的肌肤,两人俱是一阵。可肖志宇不管陶然如何挣脱,始终一上手钳制着她食指,直到没有吸出血来为止。肖志宇手上一松,陶然遍匆匆收回自己的手背过身后去,定定地看着他。

整整七年三个月零八天了,肖志宇想,他与他的小蝴蝶已经有这么久没有见过了。以前这小东西老是以年龄来取笑他,总说三岁隔一代两人间整整隔了三个半代,她还年轻漂亮的时候自己却已经是个老头了。总以这个理由撒娇说要对她好一点的丫头现在已然是个大姑娘了。曼妙身材竟显于裁剪得体的旗袍,从来都是特立独行的小蝴蝶,今天的这一身,想必也是震惊全场了。

肖志宇深深动容,目不转睛地看着陶然,喉头微动。一想到,站在她身边揽着她腰身接受众人赞美的是另一个男人,他就急不可耐的想要拉着陶然的手回到他们的小天地,她仍是坐在那张粉红布艺沙发上,翘腿撅嘴与自己撒娇。可是……肖志宇的目光缓缓转向一旁的君子兰,再是朝着卓家大厅门看了一眼,最后拿了手边一盆君子兰递给陶然:“这一盆是这里最好的,卓老一定会喜欢。”

陶然驻足原地,双手背后一动不动,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嘴唇微微颤抖,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是极痛楚的看了一眼肖志宇复又低下头去。明明知道此人并不是将军,可是前世一腔柔情面对同一张面庞同一双眼眸,堪堪不知该何去何从。这一刻,她忽然的就想起了肖志青,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同样有着一双将军的双眸。

肖志宇苦笑一声,执起陶然的双手,把那盆君子兰给她。似是怕盆沿上的泥污了她的手似的,又伸手轻轻的拂了拂,完全抽手前还叮嘱了一声:“不要把泥弄进伤口里,会发炎。”在肖志宇抽出手之际,陶然本能的就想放手,可是肖志宇似乎知道她这个举措似的,居然中途又伸出手来,接住了那盘眼看就要落地的君子兰,抬眼满目愁容的看着陶然:“要是掉了,卓老非得把你大揍一顿。”

这是以前陶然最爱出口的诳语,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不对她心意的,她总是挥着拳头发狠地威胁要把自己大揍一顿。陶然乍听这么一句很是新鲜,再是一想到外公吹胡子瞪眼睛追着喊着要打自己的场面,不由得“扑哧”一下笑出声。

肖志宇见陶然终于笑了,心头一松的同时又是一紧,以前每次他学她说话时,陶然总是追着跑着像只无尾熊似的赖上他,不准他重复她说过的话,说这是她的专利,控告他夺取专利权。在他总是列出一条条法律条文来反驳时,说不过的陶然就会抱着他的脖子耍赖……往事历历在目,肖志宇在心里问自己:到底那个时候是以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那不是爱的?

“你也是来祝贺的宾客吗?”陶然终于问出口,就像是弥补前世的遗憾似的。

肖志宇微一苦笑:“不是,我只是送……小秦过来而已。”

本来就是一颗七窍玲珑心,陶然一听就已明白,原来他竟是那天在包厢外的男子,那么他就是秦月姐的相公,肖秦的父亲……万千思绪竞相掠过,最后唯只留下一念,原来前世无缘,今生也是来不及,初见之时,你已为人夫,我已令嫁他人,就如入住东宫那也,我嫁与太子,你娶宰相府长女,我们终究还是来不及。

肖志宇全身心都在陶然身上,她的一举一动心思异变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痛楚难堪的同时心头又是一阵微妙的欣喜,他的小蝴蝶即使已经忘记,至少对于他多少还有点痕迹,要不然此刻的神情不会如此的孤寂落寞。

陶然看着手中的君子兰,突如其来的想到屋里的秦魏还在等她,心头一震,转身就想往回走,刚迈出一步,又转过身来问:“你……不进去吗?”见他摇头,陶然复又转身朝着屋里走去,还未跨出几步,身后又传来一声:“你不问问我叫什么吗?小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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