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使丫鬟也是小姑娘啊,是姑娘就没有不爱惜自己容貌的,当下是哭得歇斯底里,叫自己的伙伴来帮忙。
几个粗使丫鬟同仇敌忾,还没等司棋发话,便齐心协力地围住王奶娘,也不敢去打王奶娘,便十分粗鲁地你拉胳膊,我拽腿,将王奶娘拉了个踉跄。
王奶娘破口大骂:“你们这帮贱蹄子,也敢跟老娘我作对?我奶姑娘的时候,你们还没影呢。我就是拿了姑娘的东西又怎么了?姑娘你是大房的姨娘生的,本来也不招大老爷和大太太待见;琏二爷和你又不是一个娘生地,也没见对你有什么兄妹情分,琏二奶奶自打进了府管事以来,也没见对你多加照拂;老太太孙女儿多,也不将你放在心上;二太太是隔房的太太,管不到大房的事情。你还想着有谁来给你撑腰呢?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她这边还正滔滔不绝地骂着,那边贾探春和贾惜春就来了。贾探春和贾惜春本来和潘金莲住的就挨着,这一番动静自然也把两人给招来了。可巧,她这一番话,被贾探春听了个正着。
贾探春最恨自己是庶出的,极为忌讳庶出这两个字,现在听人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提起庶出两个字,只觉得是在往自己脸上打耳光,顿时柳眉倒竖:“凭他是谁,有多少体面,今日敢打二姐姐,明日可不是要打我和四妹妹了?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连老太太也不放在眼里了,这样的人,那里还能留在府里伺候主子?”
王奶奶王嬷嬷早就知道这个三姑娘和二姑娘是不同的,最是精明强干,不肯吃亏的,见了她,便心中发虚,不敢再说。
贾惜春是奔着潘金莲而去,见她愣愣地坐着,连眼神都直了,吓得不轻,带着哭腔道:“二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二姐姐,你醒醒,我是惜春啊。”见无论她怎么叫,潘金莲都没回应,她扭头叫贾探春:“三姐姐,你快过来,二姐姐这是怎么了?”
贾探春便执了潘金莲的手:“二姐姐,没事了,没事了,我和四妹妹在这里呢。”
潘金莲的眼珠便略微动了动,直直的看着她。
饶是贾探春胆大,也吓了一跳,心里越发恼恨王奶娘。
外面传来王夫人的声音:“二姑娘这是怎么了?”就见,王夫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来了。
贾探春和贾惜春急忙起身去见王夫人,两人匆忙行了礼。
王夫人点了点头,便在椅子上坐下。
贾惜春哭道:“太太,你可要给二姐姐做主呀。”
王夫人心里不耐烦,但又无法,只得安抚她:“好了,好了,快别哭了,大家子的小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我自有道理。”
贾惜春忙收了眼泪,那边贾探春对潘金莲道:“二姐姐,太太来了。”
众人只见潘金莲喃喃自语:“太太?”那眼神便没那么直了,也有了焦点,只见潘金莲往王夫人身边走去,司棋和绣橘赶紧跟上,好扶着她。
王夫人眼有些花了,看不大清楚,远远地只看见潘金莲脸上一片红肿,跟着王夫人来的大小丫鬟们看得清楚,二姑娘脸上这分明就是五个手指头印子啊,这个王奶娘,还真是胆大包天,下手竟如此之重,碰到太太这个面善心硬的人手里,这回她可是死定了。
谁知,潘金莲只说了一声:“太太救我。”身子一软,便向后仰了过去,竟是晕厥了过去,幸好司棋和绣橘在旁扶着她,这才没倒到地上。
大丫鬟们训练有素,又是见过世面的,因此,倒并不慌张。贾探春和贾惜春以及一众小丫鬟却是没能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王夫人吩咐道:“快些扶你们姑娘躺下。”说着,便站了起来,去看潘金莲的伤势。
贾迎春是大房的女儿,和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可也没有什么好处,王夫人对潘金莲并不看重,饶是如此,看见潘金莲脸上那可怖的五个红色指头印子,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奴大欺主的事情王夫人听过不少,但那些奴才也都是私下行事,不过是些偷盗或不听使唤之类的事情罢了,还真没听说哪家的奴才居然敢殴打主子的,这王奶娘还真是反了天了。
更何况潘金莲和贾探春等三人就住在自己房后的抱厦里头,当时贾母说的清清楚楚,是将三人交给自己养了,如今在自己眼皮底下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无异于往自己脸上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这让最为重视自己脸面的王夫人大为光火,她抬起头,冷冷地看了王奶娘一眼,就像在看一个不能再喘气的死人。
恰好这时,贾母和邢夫人以及王熙凤到了,众人便都给贾母行礼问安。王夫人也收敛了表情,做出一副无比心痛的神色来,对贾母说:“都是儿媳无能,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可怜二丫头,吓成这副模样。”
贾母摆了摆手,沉着脸道:“你素来体弱,不大管事,哪里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来?去看看迎丫头吧。说着便往内室走,到近前看了潘金莲。
贾母和王熙凤等人见到潘金莲脸上的红肿,皆是吃了一惊,几人交换了眼色,便嘱咐司棋和绣橘“好好照看你们姑娘”,就退了出去。
平儿拿了盒药膏给司棋:“这是二奶奶找出来的,治外伤是最好的,你收起来,给二姑娘敷上。”
司棋便谢了平儿,让小丫鬟给绞了帕子来,给潘金莲擦拭了脸,这才细细地给她抹上药膏。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