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恍恍惚惚接了苏文的电话,这才知道方才苏文被自己截住一直想说的是什么。茫然的抬眼望了望四周,也像是无处可去,未待思索便折身走向苏文所在的KTV。她已经失去一个不愿失去的人,如果连苏文的生命安全也无法保全,那也不必继续生活了。
她还不想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拐进那偏僻的地方,果不其然看见苏文正等着自己,却莫名生出一股无法言喻的疲倦来。那一刻她甚至想对苏文说一声算了,她没工夫再为自己找那么多的事情了。
然而世人皆知一个毒窝对于一个国家对于一个家庭都意味着什么,只需沾染上一点便会上瘾,之后便是漫无止境地扔钱,直至倾家荡产或是阖然离世。没有人比一个失去了家人的更了解所谓家破人亡之苦,正因为感同身受,所以倍加关注。更何况她是一个警察,自穿上警服,举起右手在警徽之下宣誓开始,便有无形的责任赋予她身。
诸多念头在脑海里一晃而过,张了张口却是哑然。
苏文眼尖,一抬头便看见林辰眼眶上残存的红,手边便要覆上,意外看见林辰没有躲,也不知她的心思飘到了哪里。待林辰回神,看见苏文的手停在她的眼上,不经意便蹙起眉来。苏文不言不语,只收回了手,动作仓促地像是被电打过。
“林辰,你哭了?”
仿佛有些不相信眼前所见似的,苏文不由开口问道。
“嗯,我和谢安宁分手……分开了。”并未有过多的掩饰,只是尽量保持着镇静说出口,心底依然有怔忪的不真实感,像是方才那一切皆恍然出自梦境,只要她闲下来放缓脚步,家中还是会亮起昏黄灯火等着自己回去。然而人不能活在幻想里,总要学着直面现实。
苏文看着林辰一脸疲倦苦涩反而觉不出喜悦,同样讶异于谢安宁会这样干脆利落的和林辰说再见,沉吟片刻,蓦然道:“她能这么毅然决然的和你分开,你还有什么好留恋?”
林辰抿了唇压低眉眼,苦苦笑了。
“就是人的劣根性.,她说要分开,可我偏偏还是打骨子里喜欢她。我以前以为和她在一块久了,那种喜欢的感觉也就慢慢淡了,最后也不过是安安生生在一块过日子。但是好像不是我想的这样……”抬眼看了一眼苏文,顿了顿继续道:“和你分开的时候我最大的感觉是对于被背叛的愤怒,和她分开,就像心里头生生剜下一块肉来。”
“算是我矫情吧,感觉就像是把和你骨血相融的东西生生和你剥离。认识的这一年多你们可能不觉得,可在我眼里,我这一辈子都没这么幸福过。”
“我对谢安宁的喜欢和之前对你的喜欢不同,对谢安宁,我是想把这辈子都交给她。”低了头突地轻了声音,方才被眼泪浸润过的眼眶居然又一次有些发烫,忍了忍,硬是把眼泪逼回去:“可惜吧,人家不想要。”
似乎发觉在这个话题上无法再与林辰说下去,苏文从包里掏出一支录音笔递给林辰,看向林辰的目光带了些期许:“我录到一段音频,可能对你破案子有帮助,这次比较危险我就没录像,你要不要看看这段录音有没有用?”
林辰沉吟片刻,颔首道:“可以,找个人少的地方放出来听听。”
抬步便要向前走,脚下的步子却是虚浮,险些崴了脚。苏文眼疾手快扶住林辰,顺势挽上林辰的手臂,带着林辰向前走。
“怎么回事,我记得你身体一直挺好的。”
“中午随便吃了点,下午在太阳底下站久了,又走了会儿路,可能体力上跟不上了。”林辰随口接了一句,较之身体上的疲倦,来自心理上的倦意更让她恹恹。
“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苏文开口啐了林辰一声。
那语气有些像是谢安宁,迫得林辰一慌神,转瞬又是自嘲,怎么现在看谁都像是谢安宁。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宿醉后吹了风头疼蹲在地上,走在前头的谢安宁忽然转头扶起自己对自己说:“你说你一个人民警察,能不能给人民省点事啊?不能喝酒还喝,吹了风头疼吧?该!”
只是眼下,谢安宁恐怕再也不会回头,对自己说点什么了。虽然常有人说要享受过程,不要在意结果,但真正过了这么样的一年多,割舍二字又谈何容易。
每段感情莫不是如此,开头与过程鲜亮无比,到了结尾却是乌仄仄的一笔草率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