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柏从来不自认君子,蒋睿博让他不爽,他当然不会手下留情,他就是要光明正大地问问,我和小宜是闪速联姻,那么这个蒋睿博和范大小姐谈了好几年春节的自由恋爱,现在也到了适婚年龄了,怎么还没什么动静呢?他的表情没什么大变化,但是语气里的揶揄还是传达到了蒋睿博心里。
蒋睿博憋着一口气,刚想出口说话,范爸爸就先表态了。
“孩子们的事儿我这老头子大部分都不插手的,我已经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啦!”范志成只是打着哈哈,他倒不反对漪漪和睿博这孩子,只是偶尔提起的时候,漪漪就撒娇说舍不得自己和她妈妈,这孩子就是孝顺。不过,二女婿穆子柏瞬间转变的气势也让他惊讶,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子柏也不错,小小这孩子性情古怪,她跟着你,我也算是放心了。”
没怎么发言的范衍在范爸爸说这话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飞快瞟了一眼两个姐夫,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来。他已经不是一次觉得自己在穆子柏面前这么无能了,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才好。
范爸爸就这么一席话,听在穆子柏耳中当然是维护蒋睿博了,看来爷俩相处得不错。
而听在蒋睿博耳中,那是怎么都不舒服的。他早就和漪漪求了几次婚了,可是,她不是舍不得家里就是顾虑范伯伯的身体,两个人的事儿一直拖到现在。只是,这些事情都不比眼前这个穆子柏来得让他心底憋满郁气,这个穆子柏简直就是个俗不可耐的铜臭男人!
“不牢穆先生费心,我和漪漪的感情没那么多商业考虑和利益牵扯,自然是要讲究水到渠成的。”蒋睿博不明白为什么,面对穆子柏的时候心里就自然而然涌上来一阵憋屈感,难以抒散。
呵呵,毕竟是毛头小子,自己和他叫个什么真劲儿。
“蒋先生说的是,那就祝福你们好事将近。”穆子柏有些意兴阑珊,没意思,还不如去小宜的闺房看看呢。“岳父,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看看小宜收拾好了没。”
“哦,那子柏就上楼看看去吧。”范爸爸本来很瘦,此时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竟然把他衬得像一尊弥勒佛似的。
穆子柏到范宜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小妻子把自己埋进大衣柜里,险些连任都不着了,库鲁吭哧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重要的宝贝呢。
结婚到现在,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比自己小了10岁的还俗尼姑妻子非常有趣,明明讨厌自己的逗弄,分明总是被自己的突袭惊吓,却总是神奇地自动修复外家自我催眠,让他自己同样的招数在下一次的时候往往不再得逞。不得不佩服这小尼姑这份自我麻痹的行动力。
正想着,那边范宜终于找到东西,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盒子,她虔诚地捧着,脸上的表情微微恍惚,看不出来是幸福还是难过。
穆子柏皱眉,自己这么大的块头杵在房间里,这小家伙儿竟然视若无睹!他简直无法忍受。于是,大步迈出,两只长臂一绕,连人带盒子一齐圈在怀抱里。“在想什么呢,连老公在房间里都不知道?”
范宜被惊醒,偷偷翻了一个白眼,你这个家伙能不能不要这么热衷于寻找存在感?
穆子柏唇一抿,眯着眼看进娇妻的眼睛深处,不能!
范宜险些被噎住,她不说话了,以自己这种水平,瞪是瞪不过的,反驳,笑话,谁会想到这个在外面冷酷严肃的穆总其实都是装的,一回家就每天刷她的下限?
她钻出穆子柏的熊抱,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边儿全都是她小时候的勋章,有零星几朵小红花,还有几张奖状,大部分都是一些老旧的照片。
穆子柏抽出一沓,细细翻看,小丫头小时候还是挺阳光明媚的嘛。
“这是爷爷,很疼我。”范宜指着照片,指腹摩挲了几下,语气淡淡的怀念,“他本来嗓门很大,偏偏还有些耳背,每次叫我都很凶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他最宝贝我,每天都叫起床、吃饭、上学,他说‘自行车后座是留个宝贝小宜的专座’……”
“隔壁桌的小胖子在校门口嘲笑我,后来被爷爷一嗓子吓坏了……”范宜没想哭的,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起爷爷了,忍不住就想絮絮叨叨、东拉西扯个够,然后眼泪自然而然就留下来了。
穆子柏:“……”
他有些头疼,作为一个从熊孩子进化到现在的鬼畜老板,他从来体味不到这种细腻的情感,特别是第一次碰到闷葫芦的“竹筒倒豆子”,想要安慰,却无从下手,只好把人带进怀里抱住。
“好了,都哭成小花猫了,快擦擦。”
范宜躲过他的大手,一个劲儿往里钻,脸上的鼻涕眼泪都抹在他黑色西装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擦了擦泛红的脸,然后低头收拾散落在床上的照片。
穆子柏看着胸口可疑的水渍,再看看别过头去的某人慢吞吞的动作,眉头一挑,欺身过去。“怎么?这是不想回家了?也好,你知道吗,每个男人都幻想自己老婆的闺房,嗯?”
范宜心头一跳,她最恨这个尾音上挑的“嗯”,简直是明晃晃的暗示!“好了,我收拾好了,咱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