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向兰溪姐妹俩说起京城腊八粥里的道道,姐妹两人听得津津有味。末了,兰溪却不满足了,“母亲,你还没有说这苏州府的腊八粥跟咱们京城的有什么不同呢。”
三太太听得乐了,笑着伸出食指轻戳了兰溪脑门一记,斥道,“你这孩子,尽胡说!什么咱们京城,你是兰氏女,地地道道的,青阳才是咱们的根!这话可别在你父亲和祖母跟前说,若讨了骂,可别到我跟前哭。”
兰溪吐了吐兰舌,耍赖地笑望三太太。
三太太哭笑不得,但也晓得兰溪是在京城出生长大,于她而言,京城更像她的家乡。无奈地摇了摇头,三太太笑着带开话题,“至于咱们苏州府,腊八粥甜咸都有,甜的也加红枣、栗子、松子仁,但却也加茨菰、荸荠、芡实这一类的,我听说啊,有些还加青菜呢?”
“啊?那怎么吃啊?”姐妹俩都是一脸嫌弃的表情。
“母亲不是说还有咸的吗?那咸的加什么?”
“咸的自然是加盐啊!姐姐真笨。”兰沁说完,便歪倒在三太太怀里,捂着嘴笑,三太太也跟着笑起来。
兰溪:“……”
母女三人正说说笑笑着,好不热闹,枕月却迈着碎步进来了,“姑娘,有客来访!”
原来是带着老父到池州府寻医的曹巧慧父女俩,赶在腊八之前,回了青阳。今日父女俩一道进府来给兰溪请安了。兰溪听罢,自然没有二话,辞了三太太和兰沁,一路赶回了娴雅苑。
刚刚走进花厅,便见着立在厅门口朝外张望的曹巧慧。
“五姑娘——”眼瞧着曹巧慧一见到她,便是起身拜倒,兰溪立即猜到她要做什么,连忙使了个眼色让枕月将她扶起。“曹娘子千万别这样,我不过帮了点儿小小的忙,哪儿当得起你和颜妈妈一再的谢?”
“五姑娘这话却是过谦了,于五姑娘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于老夫却是活命之恩,何况若非五姑娘相助,之前我家巧慧如何能跳脱陈家那个火坑,只怕以她刚烈的性子,早已做了傻事也说不定。不说巧慧,便是老夫,也合该拜谢。”
兰溪这才注意到左侧椅上还一坐一立着两个人。坐着的是一个灰袍老者,知天命的年龄却已是两鬓斑白,因为久病而面容清癯消瘦,但一双眼睛却透着亮光,神采奕奕,兰溪便知,这位便是曹巧慧那位久病的老父了。至于站着的,却是个一袭青衣的青年,不过侧面,兰溪觉得有两分眼熟,然而来不及细看,曹父便已站起,朝着她拜了下去,她只得移开视线,连忙去扶,“曹老丈,不必如此多礼。我不过动了动嘴皮子,借了点儿路费和诊金给你们,当真不过举手之劳,何况,你是长辈,你的礼,我还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