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刻,便有一位太太笑着言道,“老封君,太后她老人家都夸你们兰府会调教女儿,个个都是贞雅娴静的,您老人家平日里就该多多带着姑娘们出门做客,也好让我们这些没见识的掌掌眼,取取经,也让兰家的太太们教教我们,这女儿啊,该怎么教。”
说话的这位,兰溪尚有些印象,前世时,吏部尚书去年并未递乞骸骨的褶子,而是又过了几年才退了下来,之后便举荐了当时的吏部侍郎接任尚书一职,据说那位吏部侍郎还是他的门生,而说话的这位太太,就是那位吏部侍郎的正室夫人。
人家早就视为囊中之物的东西,因为她爹的横插一脚,成了煮熟了却还飞了的鸭子,人家心中记恨是理所当然的,兰溪很能理解,于是乎,她低头垂首,默默地默了。毕竟,父债女偿嘛,人家不过是言语上挤兑两声,那便受着吧!
听得这一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兰氏一众女眷的身上,出乎她们所意料的是,兰老太太却是倏忽一笑道,“彭太太快别说笑了,咱们家的孩子都是娇养着长大的,大的面儿不错,但小性子却不少,就说我家溪姐儿,前几日可是在太后她老人家面前都狠丢了一回脸,这事儿我老婆子可是知道,全京城都传遍了,彭太太既然连太后她老人家的话都听说了,不该不知道这一桩吧?不过彭太太是个厚道人,总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个无伤大雅的小错,就挤兑这个孩子才是。”
没有人料到兰老太太居然不闪不避,反而自揭其短一般,将兰溪前几日在寿安宫丢脸的事儿摊开了来说,还直接挑明了这事已传得人尽皆知,若是还有人拿着这个说事儿,那就是摆明了的挤兑一个孩子,当然,更是与她们兰家过不去的意思。
笑眯眯的一记软刀子,却让厅内别有用心的某些人心头一滞,兰溪低垂着眼,眼中却发着亮,心里暗自赞道,还是祖母这根老姜辣得好,辣得带劲。
厅内的气氛有些僵凝,边上的安平长公主呵呵一笑,打起圆场道,“昨日进宫,母后还问起此事,母后身处内宫居然也听到了传言,直说有些人就是爱嚼舌根子,没多大点儿的事儿,非要传得大到天上去,害得人家小姑娘没脸。还说她本是一番好意,想见见这些个嫩葱般的小姑娘,兰家五姑娘长了一个灵敏的鼻子本是好事,哪儿晓得闹了这么一出,如今又被传成这样,让她老人家都觉得有些愧疚了。”
厅内各家女眷一听,哪怕心思各异,心中却是有志一同地想到,不管这是太后的意思,还是长公主自己的意思,坊间的百姓她们管不着,回去之后,只怕却是要约束好家里的人,关于兰五姑娘的传言,都不能再传了。
两位侯夫人倒是一直没有言语,不知是有意的置身事外,还是无意的,不知该从何劝起。这时,听安平长公主一开了口,厅内氛围一转,镇西侯夫人忙笑道,“太后娘娘最是心慈,又最是喜欢这些年轻孩子的。”
“咱们一处说话,这些孩子在这儿听得怕是无趣了,不若去园子里看看。我们府中的园子虽然比不得老封君家里的精致,但也有两处景致还入得眼的。熙若、燕疏,你们一道,好生照料好各家的姑娘们。”靖北侯夫人也顺势笑道,只是那笑,却一如既往,带着两分客套与高高在上的疏离,末了,点了沈燕疏和耿熙若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