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一问一答,反而让安王妃沉郁阴冷的表情稍稍有了缓解,叹一声,“果真是蕙质兰心,难怪太后娘娘也夸你了。”这话的语调要比方才平常了许多,至少兰溪再听不出阴阳怪气来,但并不代表她乐意听到这样的话,毕竟,对于皇家人的夸,兰溪如今是避之唯恐不及。
小心瞄了一眼安王妃,她的目光虽少了两分阴冷,但仍然算不上亲切,面容也是苍白阴郁,但兰溪没能从她的表情中瞧出端倪,匆匆一眼,便垂下了头,“不敢当太后和娘娘的夸,臣女诚惶诚恐。”
这回,安王妃没有反讽,嘴角扯了扯,似是想笑,但可能太久没笑了,反而让那表情显得有些诡异,她试了试,最后索性又将嘴唇拉回了一条直线,“见你们青春少艾,总是羡慕,倒是本妃如今这般,却是只能待在卧榻上待客,让你见笑了。”
兰溪自然连称不敢,安王妃显然也不想听这些陈辞滥调,一挥手,让兰溪不要再说下去,“其他几位姑娘尚未到,咱们先坐着随意说会儿话。”她话刚落,便已有一个穿着体面的大丫鬟领着两个小丫头为兰溪和沈燕疏搬了椅子来,一并摆上了热茶、水果和点心。
说是说话,一时间,却没人开口,兰溪借着喝茶的动作,从茶碗边沿悄悄睇向卧榻的方向。一望,却又是一惊。安王妃头枕在身后的大迎枕上,面色有些灰白泛青,比方才还难看,粗喘着气,方才那大丫鬟正蹲在她身边,轻轻替她顺着胸口。兰溪暗暗心惊,不想安王妃当真已经病得这般严重了,不过说了这么两句话,居然就成了这般。而更让兰溪有些不解的,却是身边沈燕疏的反应。
按理说,安王妃和沈燕疏同为沈家女,虽然是隔了房的,但也是不折不扣,嫡亲的堂姐妹,血肉至亲是真。不过,兰溪自己有经验之谈,和兰滟如今的关系看着要比幼时的争锋相对好似好了很多,其实不然,只是如今兰滟长进了,慢慢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情绪,也学会了拐着弯儿来达到目的,但真说到什么姐妹情,那就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了。但好歹面子情还是要给的,一家子的姐妹,关起门来,要怎么闹那都是烂在家里,但到了外边儿,在外人面前,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儿。
可是,这个时候,安王妃很明显不舒服,她这个外人不好插手,只能当作没看见。但沈燕疏也没动,而且是在有她这个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仍然选择了作壁上观,这不像是沈燕疏这样的人会做的事。
也许是兰溪的打量太明显,让沈燕疏想当作不知道都不行,沈燕疏扭过了头来,望向兰溪,兰溪偷瞄人家被逮了个正着,这回却是没有闪躲,四目相对,反倒是沈燕疏挑起了眉,“今日五妹妹的表现真是让人有些刮目相看呢,想来,从前若不是妹妹故意藏拙,便是我们这些人都瞎了眼。”
兰溪眉毛也没动上一根,兀自微微笑着,想着,这莫不是不想做戏了?
谁知,沈燕疏却是话锋一转,微笑道,“不过,五妹妹这样,挺好。”
兰溪挑眉,挺好?什么挺好?然而,不等她反问,沈燕疏已经笑着转了话题,“五妹妹是想说二姐姐病得厉害,我为何不过去安慰几句吧?哪怕于事无补都好,该表现的关心还是得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