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将他神色间的懊恼看在眼底,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也该让他难受难受了,看他下回还什么都不商量,就擅自做主不?至于兰溪为何不急,却自然是有她不急的缘由。今日一早,她便已得了陆詹悄悄送来的口信,让她宽心。她想,有那位青姨在宫中皇帝耳边吹着枕头风,她这心还是可以宽上一宽的。
耿熙吾现下确实又懊恼又后悔,即便是要退婚,他也不该这般急的。怪只怪,事情只要关乎阿卿,他平日里的冷静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也难怪阿卿生气了。如今他醒过味来,知道兰溪此时才告诉他此事,怕是有些赌气地意味,果真,抬起头来,便见着兰溪正拿眼角睐他,他不由赔了两分小心,寻了个比较安全的话题,问道,“对了,你那位六妹妹如今没事吧?”
可惜,他却是不知,他挑的这个话题,其实半点儿也不安全。
兰溪挑起眉来,斜眼看他,很认真地考虑起要不要因着那句不知者不罪而原谅他,沉吟了片刻,她想着,即便如此,也该让他明白点儿才是,“别的那些且不说,就这一桩,我却是可以确定是人为。”
“这……你的意思是你六妹妹她……”耿熙吾眉峰紧皱,与其说是没有明白兰溪的意思,更不如说他是不相信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竟狠毒至斯,不管是对别人,亦或对自己。
“不错。是她自己跳下来的。”兰溪倒是答得干脆,她可没有觉得有什么好丢人的,她实实在在是受害者,至于对面这一位,却委实算不得无辜。
耿熙吾便瞧见兰溪望着他的眼神有些怪异,而且那目光绝不会让你觉得舒服,他不由有些心底发毛,“阿卿怎么了?”
兰溪却是笑了,笑得眉眼弯弯,梨涡浅浅,耿熙吾却觉得心里更是发毛了,“师兄可知,此事关乎两朵桃花,一朵你的,一朵我那表哥的?”
耿熙吾正在苦恼着说得好好的怎么就扯到桃花上去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边上兰溪见他面色不似作伪,倒似果真不知一般,不由笑嗔道,“你这呆子,我说的是沈燕疏。”
耿熙吾这才恍然大悟,继而却是双眸一冷,“此事与她有关?”
兰溪的神色也转冷,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此前兰滟曾先后两次去过沈府,我当时便觉得蹊跷,也怪我自己,虽然提防着,却因着别的事没有深究,这才让她得了逞。”
“这也怪不得你,谁能想到呢?好歹是一家人,居然这般落井下石?”耿熙吾的脸色已黑沉如墨。
兰溪抬眼看他,心头一动道,“你莫不是因着她才下定决心要与我退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