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二爷也只好埋头苦干,小心翼翼地进行着实验。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种花最终在灵猴身上被确认为较为安全的草药了,因为接受实验的数百只猴子都没有出现死亡的症状,仅有几只较为幼小的猴子出现了嗜睡的症状。这一点倒是正中二爷下怀,因为宁神的一个极致表现就是嗜睡甚至昏迷。既然在这些猴子身上,这一特质已经表现了出来,那么,这一事实就恰恰证明了此花即可能具有宁神的功效,其根本药理也就极其符合祖所要求的香水的特性了。
只是那“成瘾性”的测试还是让二爷惴惴不安。虽说这些猴子都没出现过死亡,证明此花的效用看起来比预计中要温和一些,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它会特异地作用于人类并引起休克的可能性。
二爷是个心思缜密的人,面对挚友身家性命,他必须三思再三思。是药三分毒,这可不是能允许自己有丝毫大意的事情。就算自己一门心思地钻研药理,试图弘扬门楣,也没有权利牺牲别人的生命来达到目标。
祖倒也懂得二爷的心思。而他心中又求胜心切,极其盼望二爷能够早日将此物研制成功。他几乎每天都去催促二爷,并告诉二爷自己身体并无大碍,还特地手舞足蹈一番以示自己的身体强壮。几番下来,连二爷都被这种行动逗乐了,而且同时,他更加钦佩挚友为了自己家族的兴旺,为了不让人生虚化的拼搏精神。
他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终于。二爷不再犹豫。
他根据引起猴子出现过度嗜睡的半成品的临界剂量,为祖的人体实验制订了详尽的严谨的计划,每天仅仅增加相当于现在100微升的量,喷洒到祖的身上使用……就这样连续地进行了10天的实验,祖终于出现了极其想喷洒这种试剂,如果不喷就感到心里不舒服的症状。
看来,这个点已经达到了。
二爷欣喜若狂。不仅是因为实验告成,更是因为自己亲爱的朋友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而且,这个临界点到来得这么容易观察——祖出现了对这种半成品的非常细微的成瘾性,而这种成瘾性,又非常安全可控。
可是,事情总会出现意外。
祖并不满足于这个结果。他个人认为,这种所谓“成瘾性”的现象,只不过是二爷根据自己所说的“想喷”这种话语所断定的,其实要是打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喷的话,也是能克制住这种**的。所以,祖认为这并不是个合适的临界点,其实应该再加强一天,也就是在增加100微升来看看。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二爷。
二爷当然是死活不同意。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名医,他十分确定二爷说出那种话的时候确确实实是他自身出现对这种半成品的“成瘾性”的标志,因为他之前根本没有说过还想要喷洒的这种话。
如果再多一点剂量,后果都会变得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二爷不想再有什么枝节发生。
无奈的是,祖十分固执。他几乎为这样产品拼上了全部,不想这件精致且独一无二的商品有什么不可弥补的瑕疵。他觉得就算是多加了100微升,大不了就是像中毒一样成瘾性加深罢了,总会通过强制性的矫正克服回来的,到时候,再按照二爷的剂量——也就是1毫升——来制作成品,倒也为时未晚。而万一剂量并没有达到能使成品香水展现出最大魅力和吸引人的功效的标准,再去改正就很难了。
二爷却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事情可能不像祖所推断的那么简单,可是,又找不出确凿的理由来证明再加重剂量就会出人命的论断。
他说服不了祖。
祖甚至开始威胁,告诉二爷,如果他不做的话,自己就再乱来一次,吞饮大量的半成品香水。
二爷可不想这疯狂的家伙再出什么事情。如果一定会发生意外,他宁愿这个意外是自己导致的。
最终,二爷还是无奈地同意再加大一天的剂量看看。
……
……
是的,娜美。
如同你惊吓的表情所告诉我的,祖死了。
我相信当时二爷的表情比你要夸大上千万倍。他怎么也想不到,再加大100微升,仅仅100微升,居然会让一个刚刚表现出成瘾性的健康男子突然死亡。
这不科学。
不论在西医史还是中医史上,这种情况基本都是没有的,就算有,二爷也相信这种例子是极少的。中医本就重在调养,剂量稍稍加重就使人直接性死亡的例子几乎没有,至少冰家的医书当中并没有记载过类似的情况。
这也是冰东明同意祖铤而走险的唯一筹码。他觉得,事情也许不会变的那么糟糕。
没想到……
二爷生平第一次恸哭了起来。
祖的几个工匠也非常伤痛,无一不趴在祖的遗体上哭泣,唯有之前一直充当翻译的那位,一边哭泣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精致的印有鲁修家族纹饰的信纸,递给了二爷。
毋庸置疑,这是一份遗嘱。
遗嘱写道:我的挚友冰先生,我知道我的任性给您增添了许多麻烦。身为最好的朋友,我不该这样让你为难。当然,我也知道,你的担忧肯定是有道理的,可是,请原谅我。为了家族的兴旺,为了拯救我一无是处的人生,我必须这么干。我得赌上一切,哪怕是最宝贵的生命。
我有预感,等到明天剂量加重,我很可能回不来了,再也不能开口和你说话了。所以,我想提前写下遗嘱给我的家人,也给我最亲爱的朋友,也就是你。